吃完再走?
众人心思不一,却都一样的如蒙大赦。
有胆子大的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人猛地窜出来阻止自己,心下一松,急急离开了;也有人下筷子吃,忌惮着幽横所说的‘吃完’二字,而有人是在观望,摇摆不定……昭世子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宴请他们!?一无交情,二无利益关系,这场宴请处处透着诡异,他到底要干什么?
大厅内的气氛莫名紧绷。
渐渐地,走的人越来越多,观望的人也有些心动了,三三两两地起身……管它背后有什么阴谋算计,此时没什么比活着离开贤王府强!
很快,宴客的大厅空了下来。
而墨沉霁、墨孤、谢庭轩、谢文,霍康、苏明月,却是从始至终都气定神闲。
几人都是扎堆坐的,虽没有相谈甚欢,但关系也算融洽,其余的人都走了,只余下对面的赵何熙,一时间,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赵何熙察觉到众人的眼神,面色不变,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微一颔首,寻了个婢女带路,去往书房。
苏明月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笑着收回目光,对霍康道,“无昭是有意要与他见一面罢。”
今夜能来贤王府的人,都是得了澹台无昭的允许,可赵何熙几个时辰前带人要杀他,依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没有杀了赵何熙已是最大的幸事,可不仅如此,还给他下了夜宴的帖子,明显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霍康未理会苏明月的话,而是起身,循着赵何熙的背影走了,如此的忽视和敷衍,并未让苏明月动怒,反倒习以为常般,姿态凌傲地跟上了他。
墨沉霁和谢庭轩相看一眼,相继起身,墨孤和谢文坐在席位上未动,此刻,宽敞的大厅只留下了他们两人,相视一笑,互相举杯,豪爽地喝起来,那姿态和眼神,熟稔地仿佛多年的老友。
至于墨沉霁和谢庭轩到底要找澹台无昭谈什么,他们并不在意,也不担忧两人会不会做下什么草率的决定,给自己惹来麻烦,因为他们皆自信、自傲着两人的能力,那是一种父亲对亲子的认同,更是一种纵容和放手。
……
守在书房门外的幽横见赵何熙走过来,没有禀报澹台无昭,而是直接让他进去了。
可跟来的墨沉霁等人却是被拦下了。
幽横面庞带笑,眼底深处却是冰冷和坚毅,口吻不容置喙,“爷吩咐了,墨公子几人在外头稍坐。”
墨沉霁微眯起暗夜一般的眸子,温和的神色中透着凌厉和探究,情绪波动稍纵即逝,他平静地转身,走到不远处的藤椅上坐下。
谢庭轩、霍康和苏明月亦沉默地走了过去,相对无言,心下不约而同地琢磨起澹台无昭今夜宴请朝臣的用意,以及……他有什么要赵何熙秘密相谈的?
……
整洁明亮的宽大书房里,澹台无昭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一袭如云锦袍裹挟着精瘦健美的身躯,绣纹金线隐隐闪耀着温和光华。
墨发半束,散下来的发丝尽数披在背后,肩膀宽厚平整,腰线流畅性感,双腿修长有力,比例完美的身段无声散发着勾人的魅惑,让人移不开眼。
而那张绮丽无双的面庞,张扬着勾魂夺魄的神采,如画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光泽红润的薄唇、美如玉的下巴,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
一双深邃幽冷的狭长凤眸,金瞳摄人,闪耀着璀璨凛寒的光芒,淡漠孤傲,威严迫人。
进来的赵何熙,眸光不由自主的聚焦在他身上,可不待他再多看一眼,磅礴锋利的迫人气势顷刻间压了过来,他霎时反应过来,澹台无昭不悦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垂首,那股子让人呼吸困难的威压紧接着散了。
赵何熙再未走近,隔着一大段距离道,“不知昭世子找何熙来,有何事?”
虽然澹台无昭未追咎他今日之举,但赵何熙并不相信他真的会不计较——一贯不容侵犯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改了性子?宽和、大度根本不是他。
赵何熙更相信澹台无昭有后招。
‘请’自己过府参宴,就是后招。
赵何熙话落,却是良久没得到澹台无昭的回应,他抬起眸,欲探究竟,定睛看向澹台无昭,却是愣了……谢臻凉?她何时走到澹台无昭身边的?
墨发白裳的女子,倾城绝艳,一双清澈的桃花眸里带着轻淡的笑意,莹润柔软的粉唇微翘,笑声清冷悦耳,“我本就在书房里,你没发现?”
她说着,眸光瞥了一眼软榻里侧的凳子,赵何熙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明了。
他方才进来的时候,谢臻凉就坐在那里逗弄着脚边的满满和白八,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她的位置偏了些,但怎么也能看到她的衣裙一角,可他当时是被澹台无昭散发的威压震慑住了,仓促之下,竟真没发现谢臻凉的存在。
“何熙疏忽了,凉小姐。”
赵何熙话音落下,满满和白八走过来,一左一右蹲坐在谢臻凉脚边,似是好奇,眼睛不断地瞅他。
赵何熙眉头微动,看着满满的样子,忽而想起了什么,眸底划过一抹讶色,转瞬即逝,移开和两只宠儿对视的目光,看向了澹台无昭。
澹台无昭拉过谢臻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满满步子轻盈地走过去,一个跳跃,跳到谢臻凉腿上,白八也想和满满一样,可就在它要动作的时候,澹台无昭的眸光看了过来——暗沉、威胁、冰寒。
白八小身板不禁一抖,而后癫癫儿跑到谢臻凉脚边蹲下了。
它其实想蹲澹台无昭脚边,讨好讨好他,但记起上一次靠近他却被踹飞的事儿后,果断放弃!
澹台无昭单手揽着谢臻凉的腰,慵懒地掀起眼皮,眸色平静无波,冰寒凉薄,“护送这丫头外出一趟,归尘剑归还与你。”
谢臻凉挑眉看向澹台无昭,心下微讶……原来他找赵何熙谈的事,是为了她。
赵何熙眼中浮现惊色,谢臻凉要外出?澹台无昭拿归尘剑做筹码,让他保护她的安全?
归西阁的势力是不差,可他相信澹台无昭手底的人比他的人更强,再加上,他可是一个外人,澹台无昭为何不让自己人保护她!
澹台无昭的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也似是不想浪费时间,沉声道,“多多益善。”
赵何熙闻言,霎时懂了……保护一个人哪有嫌护卫之人多的道理?
赵何熙彻底镇静下来,思虑一会儿,竟是干脆利落地应下了,“何熙护送凉小姐远行,而待归来后,昭世子将归尘剑还于归西阁——成交!”
他不问谢臻凉此行是否危险,要去做什么,也不问她的远行要历经多久,更不顾及武威将军府的兴亡衰败,也不在意如何向赵忠义交待他的离开,没有思虑太多,他,答应了。
谢臻凉抬眼,看向赵何熙坚定的淡色瞳眸,心中多少有些讶异,他没有细问,却一股脑地应下,她相信赵何熙是个聪明冷静人,并不鲁莽,不可能想不到护送她时的危险性,想来,他是什么都明白,只是……不在意。
不在意武威将军府,不在意自己的命,甚至可能……不在意归西阁和归尘剑。
比起谢臻凉心中的思虑,澹台无昭却是心无杂念,一门心思地享受她的靠近,落在她腰上的大掌或轻或重地摩挲着,见赵何熙如此轻易的答应,不过是淡漠地颔首,“冰凰,他交于你。”
话落的瞬间,冰凰从暗处现身,不发一言地走至赵何熙身边,忽地出手,将他扛在了肩上,带着他瞬间离开。
谢臻凉见此,有些无语地看向澹台无昭,看似询问的语气,可心中已经肯定了,“你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无论是紫玉坠的事,还是北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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