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眯,明知这裹了蜂蜜的饵下是尖利的钓钩,却只得梗着脖子费力吞下。自家的根基还是太过薄弱了,才会这般容易受制于人,日后总有一天,总归会有一天,万事由自家说了算!
傅宅正厅里,唐天全将一份大红底漆金的礼单放在了桌上,笑道:“傅老弟,你我多年的兄弟,还望看在我的薄面上放我那妹夫一马。真真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只凭一时意气就闯下如此泼天大祸。现下他已经知道错了,特地拜托我来当个和事老,好在官府青天还了你的清白,要不然我这心里头怎么过意得去?”
傅满仓呵呵一笑道:“谁家年轻时没犯过些许混事,我们都是一样走过来的。唐兄千万莫说赔罪的话语,我来广州全赖您提携,礼单还请兄长带回给您那妹夫毕秀才,这回事过去就过去了,休要再提!”
唐天全闻言脸色一僵,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哎,你还是与我生分了。这毕又庭所做之事我委实不知音信,直到后来你被抓入卫所关起来之后,我才知道些首尾。正要想办法为你通融一二时,就听说新来的知府大人已经将你放出来,莫非你心中对我有什么埋怨不成?”
傅满仓满脸正色,“这是从何说起,那卫所里要抓人,任谁也没有办法,兄长千万不要自责。我在里头也没受什么罪,只当是在海上多熬了几日。等过些日子我把这些天耽误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还要和兄长好生畅饮几杯!“
唐天全抬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哈哈一笑两人吃茶不提。等人告辞走后,傅满仓却站在廊檐下许久,宋知春陪了站在一边,只听丈夫幽幽一叹,“人心不古,再好的交情都抵不了眼前利益……”
这场祸事到现在才算弄清楚,那越秀山的秀才毕又庭和妻子唐天娇口角生恶,以唐天娇心慕傅满仓不守妇道为借口,因嫉生恨因妒成仇,央求了在广州卫所任什长的一位叔伯兄弟,悄悄弄了十把军士所用佩刀,又买通船上的水手寻机会收藏在船舱里。
过得几日,毕又庭安排好一切之后就大摇大摆地到卫所,举告傅满仓私自售卖违禁兵器。果然,那贪财的莫千户一听对方是身家颇厚的商户,两方一拍即合,根本就不需再多查证就立刻派人去码头拿人,来了个所谓的人赃俱获。
至于这其间一直被自己视为兄长的唐天全为什么在事情一出之时,没将他自家的妹妹和妹夫喊来问个明白?为什么两口子吵架要生生将无辜他人牵扯进来,其后又为什么没有在官府帮着斡旋,现在看来已经不是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