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宿醉又加上胡闹了半宿,夫妻二人有些晏起。徐直掏出铜胎掐丝珐琅怀表一看,已经是申时了。待慢慢梳冼过后,有仆妇过来禀报外院送饭食过来了。门一天,就见打头恭谨站着的正是小月台上的老相识——水猴子。
曾闵秀抿嘴打趣道:“今个儿我可没有银钱赏你,我的包袱落在原先的屋子里没拿过来!”
水猴子抬头一看,就见女人只穿了一件水红纻丝蝴蝶对襟的长罩衫依门站着,一头墨似乌发松松地挽起,说话时衣袖落下露出藕节一般滑腻圆润的臂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经意的风流姿态。
鼻子边一股女人的脂粉香气似有似无,不知为什么水猴子不敢再细看,站在门槛外弓着身子胀红了脸道:“原是小的孟浪,倒让您看笑话了。二当家说徐爷用惯了我,让我继续服侍二位,放在小月台上的包裹行李稍后就让人送过来。还有这些菜肴都是清淡好克化的,您二位慢用!”
曾闵秀伸头一看,就见大食盒里拿出来的是一碟玫瑰腐乳猪蹄,青豆炒鸡丁,豆皮牛柳卷,铁板炙酢雀,虾仁豆腐汤并一壶清甜甜的桂花酒。菜肴的份量并不多,每样都拿了巴掌大的青花小瓷盘盛着,让人看了一阵赏心悦目。
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从净房出来的徐直看到桌上的酒菜也不由眼前一亮,笑道:“倒让你们二当家费心了!”他出身江浙,这些菜式正是少年时在家乡常吃的。
水猴子的腰弯得不能再弯,连头都没抬低低答道:“这是咱们三当家亲自吩咐灶上做的!”声音低且快,却着重在三当家几个字上停了一下,若非徐直站得近耳力又好,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徐直微眯了眼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挥了挥手道:“我记得今天就是十五吧,香姑快些收拾,我带你出去开开眼!”
等人全部退出屋子后,徐直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了。取了那壶桂花酒放在鼻下细细闻着,见没有异常又拿了筷子挟了菜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等吃到那碟炙烤得外焦里嫩的蜜汁酢雀后,徐直脸上便露出一丝古怪笑容。
曾闵秀见这阵势哪里不知道这桌菜怕是让人做了手脚,连忙端了一盏茶过来让男人漱口。
徐直吐了口中残茶后冷笑一声道:“这个叶麻子做事不再一味莽撞,也知道用些隐秘手段了,看来倒是颇有些长进。他毕定是从当年的老人儿那里打听到我爱吃的菜品,犹其钟爱这道酢雀,就费心扒拉地弄来。只可惜,他不知道老船主去世后我第一件事学的就是如何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