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急匆匆走过时,迎面而来的寒气激扬起了众人身上皂青色的羊毛大氅,像是雪地里竖起的一道道鼓起的旗帜。有普通的军士见了,知道这是指挥使大人和他的卫士们经过,赶紧远远的避开。
打开地下所设的牢房时,一股潮冷土腥气息让魏勉不自觉地捂了下鼻子。随即反应过来,不过是有段时日没有下到这里了,怎么就觉得这牢房阴暗逼仄,气味腐臭难闻了?难道年岁大了,心志也跟着软和了?舔着刀尖过活的人怎能心思散乱?
真真是矫情,魏勉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地牢里,青州左卫前营小旗詹维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生了苔藓的脏污墙面上。头发蓬乱血迹四溅,绽着白色棉絮花的衣衫破烂地悬在腰际上,半赤着的身子已经难见一块好皮子了。
魏勉回头一看裴青的左臂上也缠了一道白布,几个跟着去的卫士也多少受了伤,虽然算不上狼狈可也算不上精神。不禁皱眉问道:“怎么都挂了彩?”
裴青低头回话:“都是卑职的错,一时急于将他拿下,好问出晏总旗的死因,不想这詹维知道事情败露,竟然破罐子破摔,浑不要命一顿搏杀。奉了大人的钧令,为拿到活口我们都不敢下死手。结果反而是我们一行人都挂了彩,才将这家伙拿下!”
魏勉有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真是年岁越大越发古板,行事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你们的性命金贵,还是这罪人的性命金贵?他死了,我们只不过就是要多花费些功夫去查证,怎么能由着性子跟他一般见识!”
边嗔骂边走进了詹维的身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
却不料绑得紧紧的人突然仰起头,鼓着腮帮子猛地唾了一口唾沫过来。魏勉抹掉脸上的沫子缓缓抬起头,在阴影里裂开了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然后猛地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进了面前之人裸露的伤口里。
詹维疼得直抽冷气,牙齿咬得咯吱响,脸上的冷汗像断线似地往下淌,却只是瞪大了眼睛气喘如牛般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众人。
魏勉抽回手指,拿了一方素白手帕擦拭着血迹,面上却浮现出激赏之色,“好,好!有骨气,我敬你是条汉子!孩儿们,去把咱们看家底的好东西拿出来,也让这位英雄见识一下!”几个卫士躬身应诺,从里间抬出一张小铁床,又将一锅滚烫的开水放置在一边,然后又把一只巴掌大的短柄铁刷子放在铁床上。
见詹维惊疑不定地望着,魏勉叉着腰哈哈一笑:“没见过这般排场吧?我来告诉你,这套家伙事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