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了蓝色底折枝牡丹细棉布的马车帘子又一次掀开,那位先前瞧见过的夫人微微侧头看过来,轻声问道,“你说你姓曾?”
“是,小女姓曾,小名香姑,原籍是番禺的,现今家住瓦壶巷子。夫人尽可相信小女一次,委实说的都是老实话,刚才那妇人真的冤枉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那姓李的家里还有妻室!”
曾香姑难得跟有身份的夫人说上话,正要继续侃侃而谈博取同情时,就见车上的女人一双欺霜赛雪的眼睛扫了过来,心子突地一跳,嘴里一时竟讷讷难言。正惊疑间,就见那马车缓缓启动,竟不让她把话说完就准备走了。
曾香姑从未被人如此下过脸面,颇有些羞愤难捺。又想到先前那些官差都对这马车上的人恭恭敬敬,忙掩下怒意敛衽退至一边。这时那车帘子却又掀开了,那夫人曼声问道:“你不是说要谢我吗?还不赶紧前头带路?”
酒肆雅间内,曾香姑小心地奉上一杯茶后站在一边,她自打懂事以来从未如此拘谨过。面前这个女人也不见她如何疾言厉色,偏偏那份气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那夫人浅浅饮了一口茶水后道:“你莫怕,我只是问你几件事。你什么时候搬到城里来的,家里都还有什么人?你父亲祖父的名讳可曾知晓?”
曾香姑疑惑满腹,想了一下小心地答了。
却见这位不知姓名的夫人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眼眸当中也渐渐积了水雾,过得好一会儿才开口言道:“我回过一趟番禺,不想二十多年过去了,那里早就不见故人了。我还以为此生都无缘再有一个血脉至亲,谁想老天还留了一份薄面与我。好孩子,照你所说,你的父亲是我没出五服的一位堂兄,你的祖父与我的父亲应该是同枝所出。可伶当初人丁本就不兴旺的番禺曾家,这些年只余了一些破烂老屋在那里!“
饶是曾香姑平日里机灵善变,也叫这突然冒出来的至亲给骇得目瞪口呆。这位本名叫曾绿萝的妇人高兴得语无伦次,拉了她的手细细问她这些年的生活。当知道她七八岁时父母双亡被狠心的舅母卖给别人当养女,十四岁起就过上迎来送往的日子,不禁泪满双睫连连懊恼。
最后还是傅百善悄悄唤来晚膳,这对新认的两姑侄才收了眼泪。曾绿萝细细一想后说道:“那什么瓦壶巷子你莫回去了,这些年我还有几分积蓄,给你置办个小宅子,再请人给你把户籍挪出来,日后清清白白地做人,以前的事情就忘了吧!
干净的上房里,曾香姑恍若做梦一般坐在桌子一边,身边的婢女榛儿喜滋滋地摸着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