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总裁看一眼医生说:“是要放你走的,你这个样,能走下楼,你就走,我不拦你。”兰蕙坐起来,扶着床往外就走,但她的软弱无力,走了两步,天昏地旋,她摇摇晃晃,到了书房门,扶住书房门框,伊总裁上去扶住她,她说:“你别碰我。”
伊总裁喊:“水灵,快来!”水灵赶上楼来,进书房,见端来的饭菜还在电脑桌上,老板也是她叫的,医生也是她要求的,她只要求打上一针算了,没有让老板带医生来挂吊针。
水灵说:“贾医生,先不打吊针,给她打上一针营养补品,她几顿饭没有吃了,打针来的快,兰姐姐,吊针可以么?”
兰蕙有气无力地说;“水妹妹,别管我,让我死!”伊总裁对私人医生说:“以最好的补药给她打。”兰蕙说:“我不要、不要、让我死。”
这时她全身发软,倒下来,被水灵扶住,她晕了过去,水灵给她扶到钢丝床上,铺开被子,水灵解她裤带,被她手握住,水灵问医生:“胳膊上可以打么?”医生点头,水灵给她撸上来袖子,医生在静脉处注射了一针。
完了,贾医生说:“打针起一定作用,还是劝她吃饭最好。”兰蕙醒来,腿脚里有了力,身上水多了,上了一趟洗手间,肚皮还是饿,书桌上的饭菜还在,土豆烧牛肉,一碗撑面,一碟子花花酸菜,油泼拉子,北方人的口味,也许,就如王无所说:“不吃白不吃,吃了白吃。”
兰蕙手抓撑面往嘴里塞,油泼辣子,她到上海之后没有见过,买不到辣椒面、那里人以米饭为主,偶然吃面条,是在早晨,在公司,千篇一律的“榨菜肉丝”臊子,实际上一二丝肉,从来没有油泼辣子。
在北方、吃面条有辣子、蒜泥、葱花,油泼辣子一道菜,今天在这里碰上,兰蕙再也忍不住。拿手抓,是因为还在犹豫吃不吃,最后身体的欲望战胜了意念的抵抗。这是什么地方?又回到家乡了吗?
但她只吃了一半,还有一半她吃不下,眼中滴下两点泪来,我为什么要吃不掏钱的饭菜?这和我走在上海街头,身上没钱了,向人乞讨,有什么差别?仰人鼻息、居人篱下,这些讨厌的词就在她眼前一闪一亮,更不要说伊总裁的“心怀鬼胎。”
这二楼走廊的东出口,是通向阳台的,水灵灵叫她不要上阳台,“我又不是小孩,又没有鬼,什么狗能把我吓得晚上睡着?藏獒、比特犬、拉布拉斯?英国牧羊犬?我都见过,也没有吓得睡不着。”
兰蕙端着盘子过去,心里对自己说:“不怕、不怕、坚决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