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一日晚上,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了,梁翊费力地睁开眼睛,那一抹侥幸又一闪而过,可惜他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他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经常感到眼前发黑,要盯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原来来人是江璃。
梁翊冷笑了一声,又闭上眼睛靠在墙上。江璃放下食盒,解下披风,轻轻盖在梁翊身上。梁翊缓慢而又坚决地踢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双脚,左脚似乎骨头断了,无力地朝外撇着。
江璃打量了梁翊一番,张了好几次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梁翊也不管他,只是闭着眼睛休息。过了半晌,江璃才痛心地说道:“他们怎么能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梁翊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并不接江璃的话。江璃叹气道:“你还在怪我?”
“是。”
江璃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将食盒打开,里面有些瓶瓶罐罐,他一边摆弄一边说道:“听说你受了伤,我带了一些药来。只是没想到伤得这么重,这些药应该不够。你也好久没吃东西了,我带了些你喜欢的糕点…”
“我不稀罕。”
江璃接连碰冷丁子,心里很不痛快,说道:“你的判决下来了。”
“哦?他们舍得杀我了?”
“是,判了车裂。但是你放心,皇上收到了富川那边传来的消息,感念你的孝心,决定不追究你的养父母了。你死后,也不会为难映花和子衿。”
江璃平静地说完,梁翊的表情凝固了,但他脑子一转,便想出个所以然——车裂是最难劫的,赵佑真不知道,可张英知道。梁翊绝望地笑了笑,逞强道:“比我想得要好一点儿。”
江璃眉头紧蹙,说道:“辅明,你为何非要这样倔强?哪怕你招认一样,皇上也不会这样对你。”
梁翊高声咳嗽了几声,问道:“江璃,我问你,你觉得判我车裂残忍吗?”
“当然。”
“那我再问你,廷尉司的职责是什么?”
江璃答道:“驳回不合理的审判,重新审理。”
“既然这样,皇上在判我车裂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驳回?”
江璃一下子愣住了,梁翊费力地调整呼吸,才说道:“或许你会说这是皇上的决定,你无法反驳。但是你别忘了,你是谁啊?你是天下第一谏臣啊!你嘴上说着不合理,但你却生怕驳回之后皇上反悔,不判我死刑,因此你缄口不言;就像你一直高呼正义,但到自己身上,你却卑鄙得像个小人…咳咳…”
梁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