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到一点儿力气也不剩,但他依然睡不好觉。尤其是最近,他常常梦见母亲,她瘦骨嶙峋,绣着金凤凰的玄色衣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深陷的脸颊涂了厚厚的脂粉,满头白发上插着各种明晃晃的金钗,活脱脱一幅索命女鬼的模样。母亲尖锐地哭着,笑着,从正殿飘进了赵佑真的床前,扭动着苍老的脖子,面部扭曲到狰狞,充血的眼睛像是吃人的血洞,赵佑真方一睁开眼睛,便会尖声惨叫。而夏太后冷不丁地拿出一方手帕,凄厉地笑着,凶狠地捂住了儿子的口鼻。赵佑真因为窒息而拼命挣扎,挣扎到绝望的时候,便会被嫔妃摇醒,他才知道这只是一个噩梦。
赵佑真每天做着同样的噩梦,不出几天功夫,他的眼睛又变得空洞无光,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没有一丝精神。他得了一种畏光的怪病,经常浑身发抖,困倦不已,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毛病来。赵佑真害怕自己快死了,缩在被子里抖个不停,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去瑞草观将了尘请来!”
了尘回到宫中,正好被宁妃看了个正着。了尘衣着朴素,腰身笔直,步履匆匆,但姿态十分优雅。他尽量伸直脖颈,显得自己更出尘一些。可宁妃隔着很远,都能看到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
宁妃垂下眼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下过几次决心,要做个好皇帝,可奸人为什么总是不放过他?”
阿槑是个聪慧的丫头,顺着宁妃的话说道:“既然娘娘如此惋惜,何不劝劝他呢?”
宁妃蹙起秀眉,说道:“我只是一个说不上话的妃子,如何劝得动他?满朝文武百官对他犯的种种错误了如指掌,却从未有一个人敢冒死进谏。若梁翊还在宫中,皇上或许还有救;可梁翊远在中原率兵打仗,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或许那些人正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才再次让皇上心病发作的。”
阿槑愤恨地说:“他们也太可恶了!皇上变成这个样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平日里斗来斗去也就罢了,如此风雨飘摇之际,我一个做奴才的都知道要以大局为重,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聪明人,为何还要在此时煽风点火?”
宁妃将手指放在阿槑唇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阿槑不甘心地闭上嘴,宁妃悄声道:“读过书的人做起恶来,那才是最可怕的!”
赵佑真吃了了尘给的丹药,眼睛重新活了起来,他便不让了尘离开了。自从发现伺候他的小太监在背地里嚼舌根之后,他对这些奴才越来越看不上眼了,反而特别想念被他赶走的王如意。王如意行事机敏,尤其会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