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眼中都带了几分笑意,三人的神情透着一股慷慨赴死前疯狂的洒脱和惬意。
骆驼一步步往西州走去,三人在骆驼背上晃晃悠悠,微风徐来,吹乱了鬓边的发丝,细细的沙粒刮过脸庞,有点痛。
“此去西州,九死一生,你真不后悔?”郑小楼盯着他的脸,缓缓地道。
李素笑叹道:“当然后悔,其实刚才掉过头时我已后悔了……只是,这一步都迈出去了,怎好意思收回?”
李素说完后,三人又沉默了,李素垂着头,看着前方地上的骆驼蹄印,那是刚才他们出城时留下的,此时沿印而归,风沙已将他们来时的印迹渐渐掩埋,而他们的身后,又踏出一串新的印迹。
无声走了许久,李素一直垂着头,忽然道:“其实……我只是感到若我今日抛下西州离开,我这一生真的会陷入无尽的后悔之中……”
抬起头,李素朝二人笑了笑,接着道:“试想一下,这一次我躲过了生死劫难,自当弹冠而庆的,只是五十年,六十年以后呢?当我七八十岁了,老得走不动了,牙齿掉光了,满脸鸡皮,老态龙钟,或许我还有很多子孙,子孙环绕我的膝边,要我给他们讲故事,我呢,便跟他们说我少年之时如何如何,自然不可避免说到西州,当我说到西州,该怎么说呢?”
“……西域大军集结,离西州不过数十里,危急关头,我果断趋吉避凶离城而去,扔下数千袍泽将士,我很幸运,我避开了这次劫难,然后我的子孙再问我,西州如何了?我说西州还是失守了,大军碾压,失守无法避免,然后子孙再问我,你的袍泽兄弟呢?我说,他们都战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子孙最后再问,你为何不陪袍泽兄弟们守下去呢?”
李素叹了口气,道:“五六十年后,当我的子孙问起这个问题,你们说,我该如何回答他们?他们年纪幼小,我跟他们解释西州如今的时势,解释固守西州是多么的无谓和愚蠢,他们听得懂吗?他们只知道,我的袍泽兄弟为守城而战死,而我,他们的祖父甚至是曾祖父,却丢下满城数千袍泽兄弟跑了,然后,我再看我的子孙们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看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涨红着脸,为自己冠以这个懦弱的姓氏,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长辈而羞耻,你们猜猜,当我看到子孙们那一张张无地自容的脸,我会是怎样的表情?”
抬起头,李素看着远处已遥遥在望的西州城轮廓,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叹道:“九死一生也认了,因为我害怕自己若真活到那一天,活到子孙们鄙夷我这个长辈,深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