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跪坐在方榻的宾位上,含笑看着曹余。
曹余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同样也跪坐在方榻上后,用木勺轻轻在釜中的沸水里搅动了几下,然后神情肃穆地将牛油倒洒一些进去,再放了一小搓茴香,继续搅动……
“李别驾自来西州上任,我还未曾以茶礼相待,说来确是曹某怠慢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不妨先品一品这茶中三味,再论恩怨,如何?”
李素拱手笑道:“能品尝曹刺史的烹茶手艺,下官口福也,愿扫榻领教。”
曹余抬头深深看了李素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早该与李别驾烹茶论道的,或许……”
话没说完,曹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然后垂头继续烹茶。
李素笑道:“今日也不晚,时辰正好。”
王桩和郑小楼颇为费解地看着二人,只觉此刻画风很不对。
不正常啊,二人见面应该打得头破血流,再互相慰问几句对方祖上女性长辈,并且表达强烈的欲与对方女性长辈发生超友谊关系的愿望才是正确的画风啊喂……
现在两个算是仇人的人竟坐在一起烹茶论道,互相笑得很友善,就差在堂内竖一张古琴,一个谈高山流水,一个阖目聆听,知音得一塌糊涂,画面也和谐友爱得一塌糊涂,王桩和郑小楼这两位亲卫此刻站在堂内真心觉得自己很多余。
画面继续和谐。
曹余仍不慌不忙朝沸水里放进各种作料,而李素则笑吟吟地闭上眼,仿佛正在感受茶汤中的人生五味,不时还轻轻点头,似乎在赞许曹余的烹茶手法如何地道。
烹茶是件很麻烦很繁琐的事,而且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准确的说,这种烹茶法其实不叫茶,而叫“茶羹”,这种茶羹的味道被风雅且厨艺差到掉渣的名士们四处宣扬,说是茶羹的味道暗合儒家要义,每一种味道对应着儒家的一种至理,于是茶羹也就成为权贵和名士们才有资格烹煮的高雅之物。
这种东西的味道究竟如何呢?不妨试想各种姜啊,葱啊,橘皮啊,牛油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面洒,嗯,还得洒点盐。数十年后有一位圣人将会出世,长大后对茶情有独钟,不过他只单纯钟意茶叶,而不是茶羹,这位圣人名叫陆羽,茶圣大人是如何形容当今茶羹的味道呢?
他把茶羹形容为“沟间废水”。
由此可见茶圣对如今的烹茶手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