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眼下这位薛郎实当青年才俊之称,远胜那些自负清高的士子,卫昭对他是心存敬重也是十分赏识的。
她也领会了太后的美意,想借着这回芳林宴的机会,让她与薛郎增进了解。
可她心里始终有些不甘。
因为一旦嫁为人妇,即使夫君德才兼备前途光明,她也只能困居后宅,为家事禄禄,与那许多妇人无别。
如果没有这十载特殊经历,涉及政务开拓眼界,卫昭也许会满意这样的结果,因为她终于还是摆脱了嫁给禄禄无为之辈,至少不会对着个眼高过顶却一无是处的男子,还要被教条礼仪约束得动弹不得。
可是眼下,她不能不遗憾的。
竟管眼前男子气宇轩昂、品貌不凡,可想到婚后沉闷的生活,卫昭依然会有郁怀之感。
但就算坚持留在宫里,待圣上亲政,她这个女官其实也只是为琐事禄禄,那也是另一种沉闷。
卫昭自己都觉得人心不足了。
其实偶尔,她也会想起另外的人,一个深藏在心里,从未对人提及的人。
那个人曾经两眼阴郁,语气沉痛地对她述说起,关于归化边郡的原野茫茫,与兄弟手足驰骋纵情的不羁洒脱,归化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那里的民众纯朴却不失彪悍,那里不如京都繁华,却也是雄壮的,更加粗旷的一种风情。
他的父亲通达英明,母亲温柔贤惠,他的舅舅包眺多么英勇不凡,当年他随同舅舅抵御北原蛮夷攻城抢掠,大挫敌军,是如何豪情风发。
可是,朝中奸党通敌,以致舅舅中毒身亡,归化失守,一夜之间沦为人间地狱。
当年他是随母亲回京看望外祖,逃过一劫。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所有人都死在北原铁骑之下。
他说每当想起往事,心底就像破了个大洞,就像归化的北风呼啸着往里灌,让他呼吸艰难。
他说他的母亲听说父亲与舅舅以及兄长子侄无一生还后,悬梁自尽。
他说这些时,通红着眼眶却又干涩着眼眶。
但他的语气是那样平静。
那时的他因得太皇太后恩恤,破格擢入宫廷禁卫,这是不少大族子弟都无法企及的荣耀,但他并不愉悦,他黝黑的皮肤被盛夏的炙阳笼罩,卫昭却从他的脸上看见了一种类似于绝望的苍白。
“会有那一天,相信我,你会回到归化,会代替枉死的英魂再征北原。”她好像是这样说了。
然后看到他的笑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