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史笔记入大隆国史的冬月辛未日,朝早时候,卫国公府。
铜镜里,映出妇人容华未老,略微丰满的面颊不施丹脂便有霞蕴,鬓角一朵粉棠绢花更衬眼角媚丽,可惜的是唇边没有笑意,反而抿起一丝厉色,消减不少妩媚。
婢女微喘着气挑帘而入,屈膝微福:“姨娘,大爷已经请去了花厅。”
张姨娘这才从镜子前转身,扫了一眼替她梳发的婢女,颇为不满。
甚是怀念蒋氏的一双巧手,可惜因为自己又被打发去了庄子,蒋氏被调去世子夫人身边儿侍候,也是帮衬着照管小世孙,人竟然要不回来了。
若依张姨娘从前脾气,可得闹上一场,好歹被两回“送庄”惊吓得收敛住了,倘若再被发落,她可没了别的子女婚嫁,岂不“有去无回”?
也罢,有蒋氏在世子夫人面前讨好,将来也能替她争得不少益处,国公夫人眼看再无缘管家,今后吃穿用度还得看世子夫人。
张姨娘一边儿想着得失,下意识就要径直去往花厅。
却被婢女劝住:“姨娘要见大爷,还得先给夫人打声招呼才不为过。”
张姨娘虽嫌婢女多事,到底不敢张狂,冷着脸往和瑞园,眼瞅着屏门就在数步开外,才挤出恭谨的微笑来。
却吃了闭门羹,黄氏的陪房丫鬟抬着下颔爱搭不理:“姨娘自便吧,夫人可不得空。”
张姨娘险些没冷哼出来——端什么架子,谁不知黄氏被太夫人厌恶,又被国公爷疏远,再不似从前,便连中馈都被夺了,眼下想要操忙,也不能趁愿。
又听自己的婢女说道:“听说今早,国公夫人亲自下厨准备了早膳,送去前头给三郎。”
“三郎是在备考,等过了年,眼看就到春闱。”张姨娘却也晓得这事,不仅三郎,便是三房的四郎最近也在闭门苦读,不免又想到儿子二郎,重重叹了一声,好端端的地方官,就等着述职后再赴任,哪知竟因为秦氏的缘故,被太夫人逼着请辞,一场板子挨得狠了,养了三、两月,可把张姨娘心疼得日夜不宁,打听见卫国公的意思,竟是不打算让二郎再入仕,要么将来考个功名,要么就打理庶务商产,这怎么成?
将来科举之政不变,不知有多少秀才、举人待职,二郎就算考取功名,国公爷不说话,也难等到朝廷授职,就更别说打理商产,摆明就是为他人做嫁衣,将来分了家,多数商产还不归世子、三郎两个嫡出,二郎一个庶子,又能分得多少?
张姨娘越是为儿子前程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