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让人入内清扫,忽闻一声巨响,却是天子将御案上一应笔墨、镇纸挥袖扫地。
李公公只觉胸口一凉,万分后悔殷勤太过,怎么就亲自跟了进来。
好在天子这时也没有时间发火,抬起血红的眼,发狠般地盯着李公公。
却在心腹惊慌跪地前,咬紧牙关下令:“诏,右丞速速来见。”
顾于问自打与陈相“达成一致”,得空就劝天子稍安勿躁遵奉慈安宫取得信任之后,就被天子逐渐冷落,好在顾于问并未与慈安宫来往,天子才不疑他心生二意,其实也是过于自信手里握着能使顾于问声名狼藉的把柄,只以为顾于问太过保守,才不合心,因而归化事件与接下来政变夺权,天子自是把他摒除在外,他一个文官,其实也不能助益关键,至于事成后的舆论导向,有众多秦党,增减一个顾于问就更无关紧要。
是以,眼下顾于问已经“退居二线”,秦右丞才是天子心腹之臣。
不过鉴于顾于问与苏明对翰林庶常的影响,将来还得靠他们打击秦党,天子也没将二人彻底放弃。
就连陈参议,天子其实还有期望,当太皇太后倒台,这些人只能为他所用,陈家到底是母族,名望还在,比秦家得用更多。
这么看来,其实天子也并非愚昧透顶,更说不上偏听偏信,可惜的是他心态不正,在大方向上偏离出轨,错误低估对手——压根就没找对敌手,他的威胁其实根本不是慈安宫,更不是卫国公府,而是一直被他视为能够收拢的楚王虞沨。
多疑又过于自信,狂妄独断,太急于独掌大权,身为国君,却将军政视为儿戏,引贼入室、陷杀忠良,天子步入歧途,注定众叛亲离、陷于绝境。
倘若天子从一开始,就与慈安宫统一步调,听奉先帝遗言稳重执政,莫说虞沨根本不会为自保而生二意,就算真怀野心,也难以造成慈安宫与天子反目,除了举兵造反,决无可能动摇天子帝位。
可也是因为天子多疑自专的生性,注定他不容旁人染指大权,即使那人是嫡亲祖母又奉先帝笔诏。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一早注定。
十月末,日昼减短,秦右丞急急忙忙出宫之时,四围已是暮色深寒。
秦怀愚尚且不察末日将近,正与几个门生故吏“展望将来”,还做着权倾朝野的美梦。
右丞二话不说将人打发,关紧门窗,灯火辉映下,脸上一片惨白。
秦怀愚才生忐忑。
“大事不妙!”右丞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