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景直到茶室外,又再回首,看男子立在金阳下,笑意温和。
他一直一直,都是如此信任她。
旖景缓缓报以笑容。
再转身时,手指扶上竹扉,深深吸气。
推门而入,没有再关门。
大君背对着竹扉,似乎把窗外景色看得入神。
而事实上,他是在竭力掩饰眼底的落寞。
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惨败的结果,唯一的固执,就是再与她见上一面。
有些话,不问出来势必哽堵余生,所以一昧坚持让她再去西梁面见。
可她终究不来,那书信如此绝决,一如从始至终的态度,五妹妹,她总是能轻易把控他的心态,知道怎么行事,让他一再妥协。
他犹豫过。
不愿意任由“差遣”,再一次受她控制,要么再决胜负,看这回会不会输。
如果不愿交返晓晓,你们又待如何?
可是这念头只是一闪,自己都嘲笑自己。
薛国相当初那句话,他总算有了深切体会,真正学会如何爱慕之时,却无奈地发现只有放手。
要问的话,一时间却又难以出口了。
静默沉寂让人心酸楚。
大君终于转身,踞席坐下,才侧面看向站在不远的女子,眉梢轻挑时,无法让笑容自然:“别来无恙。”
旖景也不客气,沉着脸跽坐下来,坦然直视:“大君有何话说?”
“能否,沏一碗茶。”大君一指窗下风炉上,一把持壶:“汤沸正好。”
待得水入盏中,细叶在白烟里缓缓舒展,清香上蕴,大君却不急品,只道“有劳”。
“本是待客之道。”礼数周全,不温不火,拒人千里。
眼睑慢慢垂下,无可奈何地笑容终于牵动紧绷的唇角。
“五妹妹,你对我的陈见,究竟从何而来?”
这陈见,自是没法对人解释清楚的。
旖景看向大君,她想起那一世,原本对他的印象甚是淡薄,无论宫宴,抑或长姐大婚时他来迎娶,站得甚远,匆匆几眼,只觉三皇子一如传言,虽生得一表人材,可那言行,看上去就吊儿郎当,分明膏梁纨绔,是以嗤之以鼻。
有一年,长姐小产,她随祖母前往看望,偶然见他匆匆而来,身旁还跟着个幕僚,不知听了句什么,眼光顿时沉晦,她正惊异大姐夫还有这般“正经”的一面,转而又见他吊儿郎当,几疑是自己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