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跪坐在炕前脚踏上,手里紧拽着一张染满血迹的白绢帕的旖辰压着声音哭泣。
继母那番劝辞在屋子里低沉又清晰。
“我可怜的孩子,这该怎生是好,好端端地一人,说没就没了……可怜顺哥儿还这么小,更有你腹中的孩子,甚至不能见王爷一眼……辰儿,这该如何是好,我苦命的女儿……你可别憋坏了身子,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想到你的今后,五脏六腑都绞在一处……真不知怎生是好……”
旖景听得火冒三丈,这是劝人?这是往人心里扎刀子,狠狠地捏了下拳头,轻唤一声“夫人”。
黄氏脊背显然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旖景这才看见从黄氏身后露出面容的长姐,她的脸上一片苍白,却并没有泪痕,眼睛里一片殷红,可没有湿意,而且旖辰趁着黄氏转面时,看向继母的目光,很是冷厉。
世子妃稍稍一怔,便打消了当场拆穿黄氏险恶用心的打算,而是上前将继母扶了起身,只说了句:“夫人莫太哀痛。”
旖景的到来明显让黄氏有些紧张,“慈母悲肠”的戏码便再表演不下去,只掩饰般的用帕子拭泪,哽咽着说道:“景儿来了。”又像是对旖辰解释:“我听说这事,遣人通知的楚王府,你们父亲也从衙门赶了过来,这时应当与康王在一处,还有你们的祖母,虽身子没什么大礙,可前两日又有些咳喘,我暂时不敢把这事告诉她老人家……”
旖辰却在黄氏滔滔不绝的诉说中漠然转身,她的目光只温柔地停留在躺在临窗大炕上的男子,似乎沉睡的宁静面孔,手里那张绢帕,再一次拭上男子的唇角。
“辰儿……”黄氏压抑不住悲声,可她才一张口,却被旖辰打断:“夫人。”
夫人,再不是母亲。
黄氏整个人僵在了透过白桑纸照入的晦暗天光里。
旖辰没有看黄氏,自顾说道:“我想接王爷回家,有劳夫人安排,问问康王是否方便。”
康王得了圣命审断此案,若要将福王“请回”私邸,当然要经过他的认同。
待黄氏一步三回头神情复杂地出了这间屋子,旖辰似乎才略微松弛下来,她握着福王已经渐渐冷却的手掌,似乎极为心疼地放在唇边轻轻呵着气,贴紧了自己的面颊。旖景清晰地看见姐姐眼角忽然涨红,但依然没有泪意。
那一刹间,旖景只觉心里绞痛,紧紧捂住了摁捺不住的哽咽,稍经犹豫,还是没有留在这间屋子,转身往外。
她想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