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当初的轨迹,一切恍然湮没在天光忽明忽暗间,人事早已面目全非。
旖辰刚才那丝莫名的压抑与伤感转眼烟消云散,随着垂眸屈膝、告谢落坐,视线底下是皇后金绣凤裙的灿烂,衬托得幽黯的天光越发有了‘逼’迫的重量。
皇后并没有客套地询问旖辰的病情。
而是开‘门’见山地说起了太子,一声叹息:“咱们是一家人,有些话,母后也不瞒你,太子这些时日沉湎不振,常常借酒浇愁……民间有句俚语称‘儿大不由娘’,这放在咱们天家竟也是如此……也亏了三郎这些时候时常规劝太子,总算不至于太过荒诞……今日诏辰儿入宫,也是想与你商议商议册封太子妃一事……我是有两个中意的人选,一位仍是出自甄家,候府嫡系嫡‘女’,一位是邢氏嫡‘女’,两个年岁相当,又各有长处,辰儿觉得如何?”
旖辰唯一的感觉是忐忑不安、受宠若惊,她虽是宗室,可不过是个亲王妃,夫君福王又并非皇后嫡出皇子,怎好妄议储君正妃?
好容易才摁捺住慌‘乱’,旖辰不着痕迹却深吸了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这事还有蹊跷,皇后用意绝不是话里这番。
稍作沉‘吟’,旖辰维持温婉的笑容,柔声答道:“母后看中的闺秀自是极好的。”
皇后果然没‘逼’着旖辰发表见解,微微颔首:“辰儿若也认为如此,我更加放心,圣上这段时日忙着设学复举之事,一时无睱顾及,随着天凉,太后身子也有些不适,一段都在静养礼佛,我也不好烦扰,是想再问问姑祖母的意见,辰儿许久未回国公府了吧,今日去太后面前问完安,顺便倒可回娘家看看……再去看看老王妃与景儿,你因着小产,连景儿生辰都不曾去,如今既无礙了,正好和姐妹一聚。”
这番话更让旖辰心惊,大冷的天,只觉得背脊上忽生一股冷汗湿了里衣,强作欢颜的一一应诺,犹豫着是否该解释小产的事,皇后却‘揉’了‘揉’眉心,摆出困倦的神情,分明不想再说闲话。
旖辰离开坤仁宫,一路往慈安宫去,只觉步伐虚浮如踩云端,一时又担忧皇后怎么知道了她小产的事,会否怪罪,一时又疑‘惑’册封太子妃的事——就算太后在静养,涉及储君妃位,将来的六宫之主,万万没有绕过太后,反而与祖母商量的道理,更何况再提及五妹妹……皇后究竟是什么用意?
旖辰云里雾里,找不到清明的头绪,却还晓得皇后特意强调莫要“烦扰”太后的用意,在慈安宫并没有提及这事,略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