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起身,黄氏今日眼睑就跳个不停。
虽说眼下她正“称病静养”,以“名正言顺”地交出独一无二的中馈大权,好抑制府里流言滋生,保留住一二颜面,卫国公倒是每个傍晚都来正房“探望”一回,坐上小半个时辰,转身就去了外书房,或者崭新出炉的雪姨娘那里。黄氏并不需侍候夫主更衣上朝,也不需卯时到偏厅里听各处回事发放对牌,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在天色未亮时就自然醒来。
丫鬟们捧来清泠,侍候了洗漱更衣,黄氏正歪在雕花炕上看着窗外的深沉发怔,蓝嬷嬷走了进来,一脸的晦气。
“国公爷昨儿个又去了雪姨娘那儿……夫人,您难道就真这么忍耐下去,三夫人原本就擅长笼络底下人儿,各处管事多数也都是国公府的家奴,奴婢就觉得夫人这些年太过正直了些,自己的亲信陪房,一个没往要紧的位置安放,行事又都按着规矩,那些个管事仆妇,领情也都在国公府……”
黄氏不耐地蹙了蹙眉:“便是我这般小心,都引来了戒防,若真有了更多动作,只怕更会落个没脸,嬷嬷也知道,我不是元配,又没有娘家的助力,虽子女双全,六娘与芎儿也都还小。”说着说着,未免委屈起来,眼角渗出湿润:“国公爷不是那些注重儿女情长的人,他这样公正又纯孝,太夫人又是那样的身份,别说我这个儿媳,宫里的皇后、贵妃见了也都要敬着,这回一时疏忽,也不知中了谁的算计,把闲话递到太夫人与国公爷跟前儿,眼下没说让我禁足,不过让荇哥媳妇与三弟妹辅佐家务,都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了。”
蓝嬷嬷长长一声叹气:“话虽如此,夫人这病可不能太长,真让三夫人与世子夫人成了势,这将来中馈大权越发没了指望。”
黄氏闭了闭目,纤长的手指狠狠抓了一把锦裙,说出的话仍憋着嗓子里的叹息:“嬷嬷,眼下也只能这样,有没指望,可不是看掌不掌中馈。”
从大早上起,这日黄氏的心情就甚是晦暗,天光才亮,雪姨娘又依时来了请安,黄氏压根就没有与她敷衍的精力,蓝嬷嬷见这情形,沉着脸就是一声怒斥:“夫人贤良早免了你们晨昏定省,朝朝来烦扰,雪姨娘是当真听不懂人话,还是有意来给夫人添堵?”
雪姨娘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窘迫与怨愤,反而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夫人贤良大度,婢妾却不敢略有疏忽,婢妾在侍候崔姨娘的时候,便知夫人是贤惠人,看着崔姨娘身子骨弱,也早免了姨娘来侍候,不过国公爷渐渐却怪罪起姨娘,责了几回她借病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