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万寿节近在眼前,又因三皇子化险为夷,康复如常,金氏谋逆消于无形,未动干戈,圣心再无忧虑,锦阳京中更是喜气洋洋、热火朝天。
三皇子既愈,便回皇子府静养,而旖景,却使终还被留在宫厥当中。
便是大长公主亲自入宫要人,太后也几番推托,只称万寿节将至,莫如等大庆过后,再让旖景回府不迟。
距离万寿节,须臾便只余十日。
京都各坊,已是张灯结幡,沿路大张花台看棚,而各地官员送上的贺礼,也陆续抵京。
九重宫厥里,自然也是繁华缤纷,画栋下华灯彩幡,妆点得这个隆冬腊月有如春花浪漫的明艳。
太后因常常要与皇后、光禄、鸿胪两寺官员筹备万寿节庆,镇日议事繁忙,旖景并没有太多得见的机会,又因三皇子这个“病人”业已归府,这些时日她是当真悠闲下来。
不过依然是住在慈和宫里。
当然,悠闲也仅只表面罢了,尽管太后并没有与她谈起“姻缘”一事,但旖景也明白,事情终究是出了变故,一切浮于平静的表像,底下早有波澜涌动。
这一日她在后苑散步,看不甚欢畅的浅渠水里,两旁梅树翦翦的倒影,忽而便见水纹舒缓中,一个身影修长地投映下来。
心跳声一窒,瞬息又仓促而明亮。
却僵直了背脊,不敢回眸。
“旖景。”
极似这清越的水声,浅浅一声轻唤,却让她忽而涩润了眼角,只盯着水里的黯影,渐渐分明了袍裾微扬。
终于,还是转身,与他对面。
他站在一树梅红下,氅肩上落着少许积雪,一双墨眸映着苍白的天光,清澈如昔。
目光相遇,两个唇角同时微卷,只其中一个,颇显得几分沉重与艰难。
“沨哥哥。”她低低地喊,靴底却如同被冰雪凝固,无法接近。
是他轻移脚步,石青大氅里,紫锦上的暗纹舒展如水。
眼中是她一身厚重的锦披,却难掩消瘦的肩腰。
青丝已挽成髻,发间明珠熠熠,眉目越发婉然,但下颔微尖,眼睑处有微不可见的憔悴。
他难忍蹙眉,终究还是,让她担忧了。
“幸不负誓,旖景,我说过我会平安归来。”他说,忍不住想要执手,却被她缓缓一避。
伸出的指尖,只触及柯枝里漏下的寒意。
她的心里,这时五味杂呈,很欢喜,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