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鞋莲步下,是汉白玉宫砖寂静地延伸,花木扶疏里,有黄莺翠鸟缠绵地呢喃,斜阳有若画笔,沾染了霞光为墨,勾勒出飞檐翘角精致的轮廓,且行且四顾,旖景心情正是雀跃,虽说时常入宫,但从前却没有机会来乾明宫这般“庄严肃穆”之地,可是,让她雀跃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
从穿堂而过,路经漫长的廊庑,才到了位于南芜的御书房,残阳殷红,从正殿的金黄琉璃重檐庑顶倾泻下来,远远地弥漫至人的脚下,又斜刺入一角,到三交六菱门扇的敞开处,仿若剑气,将金砖的沉晦穿透。
书房里有内侍迎出,好奇地打量着旖景,一时拿不准这贵女的身份。
“詹公公好。”如姑姑上前,微微屈膝一礼。
内侍连忙回礼,他虽是天子近侍,可对慈安宫太后身边的人儿,还是不敢拿大的。
“这位是卫国公府的五娘,来转交圣谕与世子。”如姑姑又说。
旖景且等着内侍将她恭敬迎入了,不想等了数息,却不闻内侍言语,只呆怔在面前,用一双略微有些浮肿的眼睛,对她好一阵满是惊喜的打量。
旖景孤疑地看向如姑姑,却见如姑姑笑而不语。
那内侍愣怔数息之后,嗓子里才发出了尖细的慨叹:“多年少不见了,五娘都长成大姑娘了,应是认不得老奴,隔了十年了吧,那时五娘才四岁呢,就跟着公主随驾去承河狩猎,当时五娘可是最喜欢老奴的,坐在老奴肩上不肯下来,就连先帝都没了法子,老国公也束手无策……”
这一段糗事,旖景曾听祖母说起,当年她将先帝身边的总管内侍当马骑,硬是要让詹总管驮着她去追兔子……
“那时年幼无知,请阿翁包涵。”旖景依稀记得,她是将詹公公称为阿翁的。
“五娘尚还记得老奴。”詹总管老怀安慰,这才一侧身,领着旖景入内:“世子正在次间。”
旖景随着内侍步入御书房,转往左侧次间,但见靠壁一列齐整整的槅层高架,码着卷帛锦册,高架对面东壁,却设着一张短榻,铺着紫锦团花坐垫,榻畔竖着花架,地上座着雕花香炉,却是空无一人。
“世子在隔扇里头。”詹公公动了动手里的拂尘,往几扇雕棱一指,笑着说道:“五娘进去吧,老奴在外头候着。”
旖景猜测,这处看着却不像圣上往常接见外臣之处,应是臣子候诏的地方,隔扇之后等闲人应是不能擅入的,莫非就是中书舍人们的办公场所?
如姑姑也递上了提盒,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