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申初,天光却已经黯淡下来,低湿的云层厚重铺叠,一阵北风紧,挤出云层里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卫国公府的马车轧轧驶在青雀大街上,重重的锦帘内,光线越发幽黯。
秋月与夏柯一左一右地跽坐着,都好奇地打量着小主人时而微蹙,时而高挑的眉头——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杜宇娘这次特意设宴相请,按着有楚王世子在场,五娘应该不会觉得无趣,只这时的神情,缘何这般……忧愁?
原来,她们尚不知旖景今日来白沙渡头,主要是为了试探宋嬷嬷。
而旖景这时,却也没有烦恼“正事”。
只因虞沨有些怪异的举止。
难道是因为“报复”自己对玉郎的“一番赞赏”才故弄玄虚?不对不对,沨哥哥可不是那般“无聊小器”之人,旖景举着手指,轻推着眉心,将事情的始末再想了一回——
一切的怪异,皆因杜宇娘解下肩上斗篷时,一不在意,遗落的那枚玉佩,水色并不尚佳的羊脂雕成,雕工却是精致的,一枚双鱼佩。
旖景只草草一眼,并不曾留意。
虞沨却伸手要来,细细察看,又问杜宇娘从何而得。
杜宇娘自己也不甚留意,随口一答——恩客所赐。
虞沨不寻常的关注,才让旖景注意起那枚鱼佩,似乎一面刻有微小的字迹。
“见玉佩上还有字认,或者是人家传所得。”虞沨当时似乎带着些深意,看向杜宇娘的目光也颇有些质询。
旖景正想要来细看,却见虞沨已经将那鱼佩递回给杜宇娘:“想来此人,极为看重姑娘。”
旖景察觉到虞沨说这话时,眉宇间有种并不显然的慎色,似乎,略微有些不满……却在一息之间,又平淡如常。
此事大有蹊跷!
那玉佩质地并非上佳,双鱼的花样又是市坊间常见,就算精致一些,也不以为罕,仅凭那些字认,难道就能断出家传,即使是家传,应与虞沨无关,他为何这般在意?旖景满腹疑惑,却听杜宇娘笑着说道:“奴家不知那郎君姓名,从前也不曾见过,也就是在年节间才来的千娆阁,赞奴家曲儿唱得好,琴音动人,信手就赏了。”
“别人一片心意,姑娘好生珍惜。”虞沨又说。
话题到这儿,也就不再继续,可旖景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凝重,一场宴席下来,话说得少,眉心也时时微蹙,可那不满之意,却又并非针对杜宇娘,相当怪异。
总算找了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