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静”。
次日清晨,辰初时分,随着清光照透云层,天边浅浅涂抹了滟丽,春花浮香里,国公府的内宅渐渐从沉寂中苏醒。绿卿苑中,等旖景用完早膳,春暮刚唤了两个小丫鬟入内收拾膳桌,那边冬雨才整理稳妥了书房,将槅架书案擦拭得一尘不染,又去院子里剪了几株浅粉芍药花插在五彩赏瓶里,就想着凑去五娘跟前儿讨好,掀了帘子往里一望,却见炕沿上坐着秋月秋霜两个,也不知在议论着什么,神情颇有几分惊惧。
却不见旖景。
秋月正心有余悸地与秋霜说着通幽庭的事儿,眼角余光一瞥,见冬雨在帘子外探头探脑,两道眉头一蹙,拍了拍秋霜的肩头,示意她别再说话,也不起身,依然坐在炕沿,唇角轻轻一勾,招呼了一声:“冬雨有事禀五娘?”
冬雨连忙进来,笑着说道:“早起见院子里那几株芍药正好,我摘了几朵装点书房,想问五娘用不用一朵来插鬓。”
“又不出门儿,五娘定不耐烦带着些花儿草儿的。”秋月说道,没有再与冬雨寒喧的意思。
冬雨只得讪讪退了出去,当帘子放下,方才轻哼一声,转身出了屋子,坐在廊子里头看小丫鬟们清扫院子。
一眼见到大长公主在玲珑的陪侍下行来,连忙踩着小碎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福礼,眼睛往后一瞄,却并没见自家祖母。
大长公主笑着打量了冬雨一番,微微颔首:“一时不见,冬雨倒又长了个儿,行止也越发规矩了。”
冬雨连忙自谦,将大长公主往屋子里请,本想跟进去侍候,无奈秋霜秋月两个防得严,斟茶倒水都摸不着,只好满心不甘地候在廊子里,不多时,秋月又出来吩咐,让她去请四娘来绿卿苑,冬雨嘴上应诺得爽快,脚步也十分利落,只心里到底有些不甘——在主子跟前讨巧的活计都是那几个一等丫鬟,自己反而沦落成了跑腿,不住安慰自己——祖母不是说了待大娘子亲迎礼一过,就设计收拾了杨嬷嬷那家人,等到那时,也就扬眉吐气了。
当到沧浪苑,却见香蕙愁眉苦脸地出来,冬雨顿时疑惑不已——眉姨娘的陪嫁丫鬟,怎么大早上从二夫人院里出来,还是这样的神情,难不成是出了事故?连忙上前寒喧,顺口问起在烦恼什么。
“是咱们院里的婵娟,打从昨日下午侍候了姨娘服药后,竟就此不见人影,昨儿个天擦黑时我就寻了她一回,也不知去了哪里,姨娘心里不踏实,才嘱咐我再找。我细细问了一回,得知婵娟昨日来过夫人院里,这才来询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