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珠轻响,皇后看着自己孤寂修长的一道黯影,从足底拉伸,忽而一笑,空旷的殿堂内,回响着她由心而生,似乎悲凉的声音——凉薄如斯,竟凉薄如斯……
却终究还是,做不到歇斯底里。
慨叹之后,皇后又高高仰起面庞,步伐依然沉稳,身姿仍旧端庄,她骄傲地离开,以六宫之主应有的姿态。
这一夜,并未辗转反侧,甚至当第二日,诏入三皇子,皇后也再无焦灼的情绪,她温和地打量着这个并非自己亲生,却养在膝下多年的庶子,那张媚惑众生的面孔,与记忆里某个女人的面容重叠起来,让皇后突然心生莫妙的痛快。
当年以为那个女人,掌握着夫主独一无二的宠爱,也曾经为了此事,心生妒嫉。
可经过昨夜,皇后才突然醒悟,在那人的心里,对于那个女人的情意,也不过如此,他们的儿子如此思慕苏氏大娘,可身为一国之君,却不愿意满足那个女人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
凉薄,也许就是天子与生俱来必不可少的姿态,对任何人都是一样。
皇后突然悲悯的目光,倒让三皇子的背脊攀升起一股冷意,两道清丽有若烟柳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颤。
“颢西,母后已经无能为力了。”皇后一叹:“你的父皇,不愿意为了你让长辈为难,你还是忘了辰儿吧。”
仿佛当真是一个慈母,因为辜负了儿子的期望,皇后满带着无可奈何地感伤。
这一个“恶耗”,本应不在三皇子的预料,可他这时听闻,却也没有想像当中那般沮丧,但这时,他是应当表现得沮丧不已的,才是痛失良缘的态度,才会让皇后一片慈爱,不至于成了独角戏的尴尬。
三皇子有气无力地垂眸,努力挣扎着,当逼得眼眶湿润,方才往地上一跪,仰面哀求:“母后,儿臣誓娶苏氏女为妻,绝不愿就此放弃,母后,求您……”
“莫要任性。”皇后扶起三皇子,似乎略为迟疑,将他揽入怀中,她似乎被自己的慈祥感动了,竟没有留意到三皇子身子猛然一僵。
演戏演到这个地步,双方实在都大不容易。
“你对辰儿的心思,我一直知道,可实在没有办法,你姑祖母她……亲疏有别,在你姑祖母心里,还是辰儿的终身为重,谁让你这孩子,一步之错……”皇后半搂着庶子,情知他看不见自己的神情,才将慈祥一敛,眸光森凉:“黄氏五娘为建宁候嫡女,出身高贵,才德俱备,可为皇子妃,母后愿为吾儿求之,圣上应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