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宫中,女帝正在床上熟睡。
严青镕端坐在一旁照看着熏香,半面镀银的面具反射着烛光,倒比他的眼睛更为有神。
他有些神思不属,一面猜测着上官婉儿遇刺是否与鹤唳的失踪有关,一面忍不住回想前几夜听到的太平与女帝的对话。
那日他如鹤唳般摘了面具后,女帝确实因为新奇而龙心大悦,当场遣了二张,连宠了他两日。
她也知道二张嫉妒心强,所以特意留他在殿中日夜随侍,精神很是焕发了两天。二张屡次求见不成,第三日,太平公主竟然过来求情,还特地选了他侍寝的晚上。
他曾经见过太平公主,宫里的女人都保养有道,女帝精于采阳补阴,八十多岁了依然神采奕奕,作为其幺女的太平公主更是容光焕发,美艳动人,丝毫不像已经四十岁的妇人。
于是来自那明艳女子的轻佻鄙夷的眼神,就更让他难以抬头。
似乎是为了表示袒护宠爱,女帝并没让他退下,而是让他在外殿等待,不知前面说了什么,忽然就听到太平大声哭诉。
“母皇!太平到底哪里不好,太平再不济,也远胜过那个李显,他为了取悦你,连亲生子女都可以舍弃!这般没种的太子,如何担起大任!还是就连你也以为,我身为女子,比不如那些男儿?那你又将自己置于何处!”
严青镕一惊,见两侧的宫人都自觉的退后三尺,他立刻也跟着后退,却忍不住屏气凝神,仔细听起里面的动静。
女帝是不会大嗓门说话的,一时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太平却更为激动:“太平若无自保之力!早已经进了皇陵见先皇了!怎么会撑到今日,来你面前受如此教诲?是你教我帝王心术,你教我治国方略,现在你却告诉我,教我这些,是为了保我性命?哈哈!待你仙去,李显登机,太平纵使胸有万般丘壑,也抵不过君王一旨诏书啊!”
“……”
“那太平真是要谢母后盛宠了!”
“太平!”女帝提高了声音,却一时接不上气,咳嗽起来。
宫人面面相觑,都望向严青镕,严青镕哪敢这时候进去,只能示意大宫女去请了太医。
太平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惊慌:“母皇,母皇,都是太平不对,太平不孝。”
“太平!我这么一路过来,可曾害过你!”女帝还是忍不住呵斥,“我让你嫁薛绍,让你嫁武攸暨,哪一个不是在保你太平!?这两任夫家,一个是皇亲,现在更是国戚!不管日后谁做皇帝,哪个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