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城,皇宫,明德殿。
庆元帝翻看着桌上一叠密报,良久之后感慨万千地说道:「看来裴越所作所为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殿内有两位重臣,分别是内阁首辅徐徽言和拒北侯冼春秋。
徐徽言沉吟道:「陛下,对于朝野上下来说,裴越只是一缕北风,可以借势而为,但是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人心上。如今我朝最严重的问题是侵吞土地和逃避税赋,以当年的南渡世族和南方本地豪门为首,这些门阀大族肆意侵占土地,隐瞒真实的田地信息,造成私家日富、公室日贫、国匿民穷的状况。」
他抬头看了一眼庆元帝,语气沉重地说道:「表面上看民间很富,但是土地和金银完全集中在门阀大族手里,百姓的生活日渐艰苦。为了提升武备维持天沧江防线,国库这些年入不敷出,户部尚书头发都愁白了。」
庆元帝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没有那么容易啊。」
徐徽言道:「陛下,裴越在东林文会的那番言论便是一个契机,臣已经派人在那些年轻文人之中鼓动,通过他们来撬动这层坚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臣认为现在是时候下定决心。」
庆元帝心中一动,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徐徽言轻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丈地亩,清浮粮!」
庆元帝如今已然两鬓微白,然而这六个字仿佛在他身体里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缓缓坐直身躯,神情肃穆道:「仔细说来。」
徐徽言不疾不徐地说道:「臣所思清丈之法共有八条,谓之明清丈之例、议应委之官、复坐派之额、复本征之粮、严欺隐之律、定清丈之期、行丈量磨算之法和处纸札供应之费。」
接下来他开始详细解释这清丈八法,一条条掰开揉碎,庆元帝全神贯注地倾听,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震惊,最后则是满面感动之色。
冼春秋看向侃侃而谈的徐徽言,这一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位首辅大人选择的是一条荆棘丛生的坎坷之路,稍有不慎就会跌下万丈深渊,按理来说冼春秋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这对他后面的谋划极其有利。然而望着徐徽言脸上深深的皱纹,冼春秋情不自禁地生出敬佩的情绪。
将清丈八法解释清楚后,徐徽言又道:「陛下,清丈田亩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改革税赋,解决困扰朝廷近百年的顽疾。」
庆元帝陷入沉思之中,他当然明白徐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