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离开之后,明堂内的酒宴仍在继续。
只是相较于此前的热闹喧嚣,现在的气氛未免略显低沉肃然。
今日有资格进入明堂的文人,无论是否入仕家世如何,每个人都具备真才实学,自然能够品出那首词的分量。就算有人心有不忿,张既那一句“好词”也称得上盖棺定论,旁人压根没有底气去推翻这位老先生的评断。
文人总是多愁善感,有时候又过分敏感,哪怕裴越今日没有撂下一句狠话,他们却从那首词里听出许多弦外之音。结合裴越先前说的那些话,此人的用意已经极其清晰,他希望南周的有识之士能够看清楚天下大局,最好能让南周直接归附北梁,重现前魏鼎盛时期的荣光。
如若不能的话,他身为北梁年轻一辈中最有代表性的武勋,只能挑灯看剑、吹角连营,继而了却君王天下事。
看似只是一场闲聊清谈,其中却暗含劝降和征伐两重意思。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酒宴便逐渐开始变味。
徐熙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偶尔抬眼望着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文人们,胸中蓦然生出躁郁之气,若非他乃是秉性纯良的君子,说不得便要发作一番。
待到夜色深沉之时,明堂内的酒宴终于结束,留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徐熙吐出一口浊气,起身之后略微有些摇晃。
“三哥,小心。”徐初容关切地说道。
徐熙怔了怔,讶异地道:“小妹,你怎么还在这里?”
徐初容反问道:“三哥觉得我应该在何处?”
徐熙想也未想便说道:“我以为你跟着裴越——”
“三哥!”
徐初容略略提高语调,眼中有了几分冷意。
徐熙其实没有恶意,见她真有些生气,连忙认错道:“小妹勿怪,三哥今日有些醉意,一时口不择言,还望饶恕则个。”
徐初容无奈地笑道:“三哥,小妹又不是母老虎,你这话让旁人听见会如何看我?你是我的兄长,今儿心情不佳,我当然要在这里陪着你。至于裴越,虽然我与他有些纠葛,却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熙点头道:“言之有理,是我唐突了。”
徐初容示意旁边的小厮搀扶徐熙,放缓语气道:“走罢,我送三哥回去歇息。”
兄妹二人在一众亲随和护卫的簇拥中离开明堂,来到礼部安排的下榻之所后,徐初容命人将醉意明显的徐熙妥善安置,确定他睡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