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说的话自然很有道理,然而堂内众人听完之后只觉心情怪异。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今日发生的事情。
出身于庐陵韩氏、在翰林院养望二十年、文坛公认为经学大家的韩公端动辄喊打喊杀,而在西境杀得吴人血流成河、返京之后亦片刻不肯消停的裴越却如春风拂面,跟他们玩起了掏心掏肺那一套,这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人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红脸白脸的套路也不陌生,可是也应该裴越来唱白脸对不对?
正因为这个场面太过诡异,连王锷都不敢轻易开口,唯恐掉进对方的陷阱里。
裴越并不在意唱独角戏,反正这些人只要安静听着便可,他继续说道:“大梁疆域辽阔,非止钦州一地,就算这里粮荒严重,朝廷和其他州府难道会袖手旁观?本侯只觉得那些粮商十分愚蠢,不趁着这个机会赢得朝廷的赞许和百姓的民心,反而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何其可笑。”
王锷渐渐回过神来,原来这位中山侯打得是这等如意算盘,然而钦州今年的粮食缺口何其大,这里面的利润足以令人失去理智。
想凭着只言片语就打动人心,只能说裴越过于天真。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裴侯所言甚是,草民虽不知粮商们究竟是否藏着粮食,但眼下时局艰难,官民一心才是正道。”
只要不是将刀架在脖子上逼他表态,单论耍嘴皮子又有何惧?
裴越意味深长地说道:“百姓们有粮食就不会慌乱,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间后,粮荒将不复存在。大梁的田赋历来不重,百姓足以自给自足,届时那些商贾囤积如山的粮食卖给谁去?一家老小齐上阵,怕是吃撑死也吃不完。”
王锷应对自如地说道:“侯爷,草民愿为朝廷效力,即刻去劝说城内那些富商,希望他们若是真有粮食立刻拿出来售卖。”
裴越颔首道:“王老有心了,本侯亦非蛮不讲理之人,倘若他们愿意主动售粮,本侯准许米价可比往年高出两成,但是不能超过两成。”
他转头望着韩公端道:“韩大人意下如何?”
韩公端并不在意他越俎代庖,点头道:“可以。”
王锷感叹道:“两位贵人心怀苍生,草民定然竭尽全力,不负贵人厚望。”
裴越笑了笑,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朗声道:“诸位请回罢,本侯会在城中待几天,希望能早些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众人起身行礼告退,然而裴越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