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思忖道:“那按王爷的意思,有何妙策?”
吴争道:“这是你的本职,别来问我。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善法往往简单,能让百姓一听就明白,不须骈文般华丽繁琐,就如同做个好人一样。眼下的问题是,百姓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个好人,这就出现了汉人见清军入城,竟自发地去夹道欢迎的奇葩景象,虽说百姓苦明军劫掠久矣,可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却失了分寸,这就是法不入人心的缘故……玄著兄,你任重而道远啊。”
张煌言面色凝重道:“王爷一席话,让煌言茅塞顿开。王爷放心,煌言绝不辱王爷所托。”
吴争道:“说回黄驼子这桩案子,黄驼子本身只是回乡探亲,他没有行凶的动机,只是因为家破人亡的惨变,这才起了报仇之念,这与那些久行不义之徒,是有本质区别的。如果是在太平盛世,按玄著兄所言,杀了平民愤亦无不可。可眼下不一样啊,一个如同英雄般的士兵,在敌占区与敌浴血奋战,辗转数千里地,没有死于敌手,不想回家却死在自己人手里……玄著兄,你让他的同袍作何想,让百姓作何想,让北面鞑子作何想……你,你这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不善待英雄的民族,是没有未来的。”
张煌言面色赤红起来,他突然屈膝跪下道:“煌言所虑不周,望王爷降罪责罚。”
吴争反倒是一愣,连忙起身搀扶道:“玄著兄这是做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没那么严重,人还没死,一切都来得及。”
张煌言被搀扶起之后道:“煌言崇祯十五年中举,弘光二年才入仕,为官不久,所虑欠缺,只想着依法牧民,却没有虑到王爷所言的这一层,……是煌言的错。”
吴争道:“玄著兄所言有些过了,谁也不是生来就知晓一切的,人的品格最重要,阅历会随着年龄和所经之事而自然增长,勿须强求。吴争也是从一个懵懂少年,走到今天。犯错不可怕,可怕得是用心、努力地去做一件事,到最后发现,结果是错的。好心办坏事,这才是真正可悲的事。”
“譬如我们的目标是北伐,但北伐的目的只是驱逐鞑虏,而不是要与江北全部汉人为敌。可按照律法,对面汉人百姓都降清了,也就是说都有罪,就更不用说那些降清的文臣武将了。可真打过江去,咱们能杀尽这些人吗?恐怕是不能,如果真这么做了,还不如不过江呢!北伐、反清是手段,而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延续前朝好的地方,改变前朝不好的地方,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并不是打过江去,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