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林分析吴争的那番话,倒确实是他心里对吴争的真实感受,唯一哄骗蒋全义的,就是最后那几句。
拥立吴争,这就是个坑,火坑。
其实蒋全义等人只要稍微冷静一些,就能察觉方案是着烂棋。
按王一林的分析,他们不拥立,吴争因担心与朝廷决裂都未必会接纳他们,一旦拥立,那就更不可能了,吴争若是不想反,应该上表自证清白,坚决与这支叛军划清界线才对。
王一林在赌,赌蒋全义等人身在局中,当局者迷。
只要蒋全义同意这方案实施,那么在海门等他们的将是兴国公王之仁的水师,到时后有清军,前有朝廷水师,山穷水尽之时,以叔叔的本事,自然可以收伏这支军队。
王一林也就能对叔叔有个交待了。
没多久,蒋全义进来道,“我等商议过了,就按王大人的方案行事。”
王一林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一场剧变由此发生了。
……。
含凉殿,是华盖殿西侧的一座偏殿。
原本一直空着,不过现在成了朱慈烺平常接见大臣,君臣私下奏对的地方。
此时,内阁五臣加上御史大夫,分两侧聚于朱慈烺面前。
商议的,正是江北那支“抗命不遵”的明军,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王之仁几乎带着哭音,他已经急了,是真急了,这支军队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钱财(原本吴争投入的,王之仁都还清了,等于是他独资的了,这几乎耗尽了他这三四年来所敛之财),焉能不急?
亲侄子也在这支军队里,焉能不急?
“陛下、诸公,这支水师可是光复江都功臣哪?至于我侄儿王一林,他绝无抗命的意思,他是臣的亲侄,又怎会连臣的令都不遵呢?虽说江都水师确有抗命不遵之实,可这也是将士不堪鞑虏暴虐,意欲继续为陛下与敌血战所致……军心可用啊。”
王之仁几句话,将这事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随便将侄子王一林也拽了出来,按他的话,王一林最多也就是失察之罪,也就是负些领导责任罢了。
其余四人都沉默着。
但每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钱肃乐似乎听了王之仁的话后在微微颌首。
陈子龙脸色铁青,仿佛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徐孚远一脸鄙夷,想藏都藏不住。
钱谦益看着王之仁,眼睛不经意地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