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驼子其实不驼,只是因为他长得比平常人高,背就显得有些弯了,于是被人称为黄驼子。
千万不要把这种军营的叫法,误以为“黄驼子”三字带有贬义。
恰恰相反,这是同袍对他的昵称。
人就是这样,对朋友,特别是视为亲人的朋友,往往会取个不雅的绰号,用这么的叫法来显示感情的深厚。
就象爱煞孩子的父母,会把他们的儿子,叫做“狗儿”、“癞子”一般。
黄驼子在军中的威信很高,很些象王一林部的贺老三。
但与贺老三不同的是,黄驼子不是谁的亲信,也不是谁的心腹,他,靠着他的做为、军功而受同袍尊敬。
仪真一战,他累计军功斩首二十一级,背负受伤兄弟下城墙十七次。
仅仪真之战,他身上受箭创四处,肩膀被敌人用刀削去了一块至少三两重的皮肉。
背后从右肩至左腰,剌出一道长达一尺的血口,只要再深一寸,就会伤到内腑。
他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受同袍敬重?
可黄驼子呵呵惨笑着说道:“兄弟们,告诉蒋大人,我等还有家人吗?”
没有人回答,可蒋全义从一张张脸、一双双眼睛中看到的是绝望、仇恨、愤怒和令人恐惧的闪着绿光、戾气。
黄驼子抽搐着嘴角道:“先是鞑子屠城、后有我军光复,连绵不断的战争,家人早已死绝了。原本我还有个堂叔,可这次……我叔也死了。”
蒋全义惊愕着,他发现自己竟无言可以去安慰。
黄驼子转过头,盯着蒋全义道:“蒋大人,兄弟们不想为难你,你若想走,尽管离开。可也别挡了兄弟们的路。”
“黄驼子,你……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黄驼子呵呵笑道,“既然朝廷视我等如草芥,我们就视朝廷是粪土。兄弟们商议了,王之仁那老贼守着长江,向南肯定过不去,我们只有向东突围,然后找机会渡海去投镇国公。”
蒋全义疑惑道:“可镇国公也是朝廷之臣啊?”
“不。”黄驼子道,“镇国公怎么可能甘心为臣……他,他只是蛰伏罢了。”
蒋全义张大了口,惊愕了,连这么个普通老兵都看出镇国公的志向?
蒋全义还在劝,“兄弟们,钱大人将你们托付给我……。”
“少提钱肃典,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逃兵。”有人如此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