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笺方一路向东南角疾步小跑。
陈家只是商贾一届,规矩都是东边捡几条,西边捡几条拼凑在一起,合成了一副看似合理实则潦草的家规:颇像盲目抄袭大厂规定的山寨厂,有种画皮难画骨的宿命感。
这幅家规带来的弊端,在今夜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陈笺方疾步到漪院门口,气喘吁吁的,一路都未有人拦他。
漪院灯大亮着。
陈笺方站在门口。
身后的小厮绵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调整气息,让自己避免从肺里被呛上来的口水噎死,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二郎君。
咋的?
这是夜半三更被鬼上了身?
绵北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家二郎的后话,顺着二郎的目光望过去,刚刚调匀的呼吸顿时岔了气。
“郎郎君这.这.这.乔大姑娘可不兴半夜探香闺”
这要被人抓住,姑娘还要不要活!
不对!
他还要不要活!
他的腰子,都能被老夫人给嘎了!
陈笺方望着不远处那顶明亮的光,轻轻转过头,语声平静,“我不找乔姑娘。”
小厮绵北克制住几欲张大的嘴巴。
不找乔姑娘,找谁?!
漪院里,还有谁?
答案呼之欲出。
绵北感觉腰子迟早要离自己而去。
“郎君..咱.咱.这么晚了咱找谁都不行都是姑娘”
绵北被吓得结结巴巴,缩着脖子四下张望了一番,语带哭腔,“郎君,咱们回去吧?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
不仅他的腰子要被嘎,显金姑娘的命,恐怕都要被嘎掉——他很喜欢显金姑娘,为人和气,做事大方,显金姑娘接手家里的铺子后,他们的吃食从原来的三日一荤,变成了日日有肉,不光他,整个陈家的下人都很喜欢显金姑娘。
陈笺方右手在袖中,使劲蜷成了一个拳头,气息沉到丹田再缓缓吐出,好几个瞬息后,那只拳头才慢慢展开。
“回去吧。”
陈笺方转头就走。
绵北长长呼出一口气。
太好了。
腰子保住了。
再心惊胆战地看了眼自家郎君,心里“砰砰砰”地打着鼓。
这份情,显金姑娘知道吗?
应当是不知道。
但凡知道,他家郎君也不至于在外面站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