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高过三十米,覆盖百余米直径,垂下数千条气根。
木如华盖。
其庇佑的小片水域无日无夜,温度恒定,譬如一个独立王国。
沼榕的核心枝干下,新立着一尊古鼎。
铜鼎老旧,多有磨损,外头披了一层铜绿。
其上原本雕刻的龙纹失了细节,看起来好似游蛇。
哗啦。
鼎内传出水花声,似乎有物体在游动。
随着夜色渐深,游动声渐渐低落。
又过了片刻,动静停下,林间重归安静。
然后,树上响起了鳞片与树皮的摩挲声。
沿着树干,一条八米长的巨大生物无声盘旋绕下,探首朝鼎前探看。
鼎内盛着血。
血中养着蛇。
这是一条细小的白蛇。
其身体明显畸形,在五寸处有一不自然的转折——更贴切地说,倒像是原本生着两条脖颈、两个脑袋,后来又被沿着分叉处斩去一个。
此时,白蛇仰身浮于血水表面,不再动弹。
探看者延伸脖颈,吞吐长信,很快确认了一个事实。
白蛇已经死去。
于是,它滑下树干,直立起三米多高的上半身,取下背着的兵器。
这兵器有两米长、数百斤,庞然而粗糙。
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一条金属巨棒,只是在窄面磨出了大概的锋刃。
持兵在手,蛇人武将轻轻一挥,以刀背砸鼎。
洪钟般的嗡鸣在树下传开。
霎时间,整个沼榕好似活了过来。
先是枝叶的簌簌,再是鳞甲角质与硬木的刮擦。
最后,数千条气根竟然同时动摇。
密密麻麻的蛇人沿着各条气根树枝盘缘而下,或落于沼水,或垂悬倒挂。
蛇人武将一爪按住铜鼎。
钟鸣既止,数个呼吸后,杂音也陆续断绝。
没有一句闲聊,没有一声抱怨。
沼榕林内安静得好似无事发生过。
只有数千双反射微光的眼睛,齐刷刷看着铜鼎前边的高大蛇将。
它一手持刃,一手按鼎,披着简陋的肩甲和胸甲,浑身长有赤红色的鳞甲。
尖锐嘶哑的蛇人语响起。
“奉神子之命,以我赤鳞之名……”
“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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