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为父母,亦视陛下如胞亲,只要陛下前躬亲施恩,必然能够成功。”
这番话说得很恳切,刘燮听了也很是感动。他心想,这些年来,虽然朝堂里有些乱子,但叔父却从来都是偏帮于我,有意见也只是暗地劝谏,至亲之人也不过如此了。继而又为自己这些年来的怀疑和提防感到惭愧,不禁向陈冲连连道歉。
陈冲对此自然是欣慰的,他常常也会反思,自己和刘协分道扬镳,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缘由,可总得说来,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把权太紧吧。所以再一次辅政后,他几乎是彻底放权。虽说不是上是一帆风顺吧,但结果还是差强人意的。
送天子出府的时候,刘燮看到陈冲府中众人多在收拾行李,门前也停了两辆马车,不禁好奇问道:“叔父这是要远行?”
陈冲笑道:“你翼德叔安家在晋阳,已经和我三年没见了,所以就约我今年过去叙旧,日子就在这几天。陛下要请我去关中,我可就得违约了。所以再三推脱,还望你担待。”
刘燮口中说着“哪里,哪里”,心里隐隐间竟感到有一丝羡慕。他想,叔父言谈间无半分功利之气,留侯也不过如此吧。
分别后,刘燮和台阁群僚计议了一番,当即在元宵后前往西京长安。而陈冲也在次日携家离开雒阳。不同于之前皇帝出行的盛大场面,此时的陈冲远行,已经没有人相送了。但陈冲倒也觉得惬意自在。适逢初春细雨,清风拂面,他与妻儿乘着牛车于官道上慢行,伸手便有一种令人感动的微凉,提醒着他的身上还有温度。只是遮下一根柳枝后,嫩绿的细叶与手臂的皱纹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陈冲忍不住遐想,自己的生命还有多久?这个问题自然是没人回答的。
不过说起来,关羽本来是要与陈冲一起同行,但是临了关兴生了场大病,他一时走不开,只得放弃了。临行前,他特意从家中拿了副长剑与几壶酒,托陈冲转送给张飞。陈冲自然是应了,不过路上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当年大家相遇时,言谈起来都是国家大事,词锋纵横天下,不屑于谈小家小情,但到得老了,都还是俗了。
想到这,陈冲不由记起陶潜的一首诗,道:
“昔闻长者言,掩耳每不喜。奈何五十年,忽已亲此事。
求我盛年欢,一毫无复意。去去转欲速,此生岂再值。
倾家持作乐,竟此岁月驶。有子不留金,何用身後置!”
真的有人能一直不变吗?陈冲默叹,人这一生,来也不受控制,去也不受控制,想让自己一直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