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杂务的仆妇,都是陈群从族中挑出来的乡人,跟了陈冲已有十来年了。蔡琰在世时,每月亲自给他们拨给俸禄,蔡琰去世后,则由陈冲自己负责,故而他们也都与陈冲相熟。只是这两年陈章成年,陈冲便把此事交给了他,不意竟在今年又招了些人。
陈冲便又问了些家中的近况,侍卫只说一切如常,他不太清楚。再问陈章下落,答说陈章这几日都住在东观阁中,并不时常归家。这令陈冲生出些不满,但看着侍卫神色局促不安,也就没有发作出来,只是笑了笑就过去了。
此时夜已深了,陈冲看妻子的卧室似乎已熄了灯,便没有急着见面,而是先让侍卫们也都去歇息,同时自己清了间厢房,把褥具都搬了进去,打算今晚就先在里面凑合。
但陈冲一时还没有睡意,冬日的寒气凌冽,他眉骨、手腕还有肩胛处都隐隐作痛,故而他在厢房中点了灯,又烧了火盆,打算看一会儿书。可不知为何,陈冲没来由觉得一阵心烦意乱,竟迟迟看不进去。于是他将手头的《阴符经》放下,披了一件皮袄,就在小筑湖边行走散心。
湖边的梅花此时也都开了,走近就有一股静谧的幽香,令陈冲觉得自己放空了。就好像风吹在身上,透过的是一片虚无,虚无之中虽然有很多烦恼,但此时都渐渐化作一种怅惘的情绪,连隐痛都似乎消失了。陈冲这时感到一阵快意的孤独,就像是点燃了一杯烈酒,将自己挥发了一般。
而后陈冲一步一步在湖边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思考,朦胧的夜中自己也似乎变得朦胧。天幕上的星辰与月辉看着他,使他记忆起了年轻时的错觉,好像一瞬之间岁月被打破了。他记起刘笳在宴席上说的话:“你还是没有变啊!”,继而不自觉地靠近水面,在平静的湖面上打量自己的倒影,但夜里看不清,只是依稀觉得,三十年前的自己的背影与现在重叠在一起,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变化。
但怎会没有变化呢?至少很多当年陪伴自己的人,自己印象都已经模湖了,想象中的那些面孔,自己都说不准是否真实。就在不久前,玄德的幼子还叫自己“阿翁”呢!
陈冲随后将湖面的阴影拍散,看着冰冷粼粼的波光,他忽然离奇地想起自己在初平三年时写的一首诗,口中自然而然又念了出来:
“世乱同南去,时清约北还。他乡生白发,旧都见青山。满月过残垒,繁星宿故关。寒禽与衰草,偕飞断愁湾。”
当年自己以为已经很了解离别之痛了,现在想来,还是写得太澹,太澹。陈冲一时陷入了沉默,周遭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