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便见到一身戎服的天子站在正中央,右手手持一把滴血的三尺长剑,而左右跟着七八个强作勇气的宫人,而往他更身后看,可见街道上躺着四五具兵士的尸体,显然都是为他所杀。
天子此前从未杀人,但今日却已干脆利落地连杀了八人。一开始他还双臂发抖,心跳胆怯,但到了此刻,他只觉得疲累与麻木,干脆把头巾与袍服取下,外面只留一件戎衣,等他听见脚步声纷至杳来,又辨别出刘燮的声音,急忙抬起头来观察。街巷间,他眯缝着两只眼睛,俊秀的面目恍然如同狰狞的野兽。他看刘燮站在人群中间,不禁冷笑一声,往前走拿剑指向他道:“代王世子也要拦我的路吗?”
刘燮颇为玩味地打量天子,仿佛是打量着什么稀奇的物件,他很快就说道:“陛下这是说得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愿意去哪就去哪,南面既然来了王臣接待,陛下又有意南狩,我哪敢不放行?”
说罢,他向士卒们挥手示意,主动给天子让开一条道,而后在前面缓缓引路,仿佛两人并不是生死相搏,而是邀请天子去做客一般。
这倒令天子不知所措了,他并非嗜杀之人,虽不知刘燮打得什么主意,但能够轻松出城总是好事,所以就拿着剑一言不发地在后面跟着。而此前拦着皇帝的士卒忙着对刘燮通报说:“方才陛下持剑出宫,孙少府和陈令君试图带人拦下,但陛下不念旧情,当众挥剑将少府砍伤,令君拦不住,只好叫我们先拦着,带少府前去治伤了。”
刘燮微微颔首,又转首问天子道:“陛下此次离宫,只打算一人离开吗?”
天子闻言顿时站住,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如何回答。而刘燮见他眼中露出三份警惕,也知道他想歪了,便当众说道:“所谓天伦之乐,骨肉难分,这是三岁稚童也知道的道理。陛下既然决意远行,怎能不带家室?陛下若是有意,我立刻就派人去接后宫妃子,并备上车驾牛马,也算尽了十几年的君臣情分。”
说罢,他不顾天子仍手持锋刃,走到天子身前一尺左右,而后从胸中掏出一袋香囊,比人的拳头略小一些。他解开香囊,从中掏出一颗极为硕大圆润的雪白珠子,即使身处白天,众人也觉此物闪闪发光,显然是一颗极为名贵的夜明珠。
刘燮说:“陛下莫要见笑,只望来日战场相见,也留三分情面吧。”
天子见刘燮如此识趣,心中也不禁暗道:“看来此人也知道顾全体面,那我此次南走,也就能省去许多琐事了。”想到这里,他的面容不由放松了一些,向刘燮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