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什么高升,不过是去遭罪啊!”
旁边的李应听了,不禁哄笑道:“胡督这是喝醉了!这等罪我也想遭,奈何龙首看不上啊。”大家也都听得哈哈大笑,又是一阵劝酒。
然而胡轸不看氛围,仍是挥手反驳说:“你们哪里明白?我这大半辈子,要么是马上带兵,要么率众屯田。到现在年近六十,却去管理民政,哪里干得好?”他在这顿了顿,煞是埋怨地低声道,“像我们这种罪臣出身,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一旦犯了错,攻讦的表文怕是多如流水,到时候依律下狱,你们能保我吗?”
此言一出,与会众人顿时噤声,连宴上原本的喜气都冲没了。只有张绣打量周遭,小心翼翼地说:“龙首执法虽严,但处事也通人情吧。我不是听说,龙首打算让两名学生做胡督的幕僚,胡督又何必苦恼呢?”
胡轸说:“几个黄毛小儿,能做甚事?”他继而叹息道,“我跟你们说,我等这些凉人,在朝中饱受猜疑,能平平澹澹做官,安安稳稳致仕,就是上苍保佑了。富贵多了反而不是好事。我现在在长安,每日能吃两斤肉,没事就到城南策马遛狗,高兴了就去找两个美姬玩乐,不比在陇上饱吹天风来得快活?”
而后他又指着席边的一个空位,说道:“这个位置我本来是给贾文和留的,你看他来都不来,生怕惹出是非,这就是真精明啊。你等要向他学,将来无病无灾,就是最大的福分。”说到这,众人皆有所思,也觉得胡轸说得不无道理了,于是又一阵互相劝酒豪饮,但与此前有异的是,即使酒味甘醇,可众人分明觉得杯中装的是苦酒。
李暹因为董白一事,对陈冲也不是没有怨念,他借着酒劲说:“我看他陈庭坚也不是别人说得那般无私,你看他用得那些人,哪个不是他亲近之人?只不过好点颜面,又无甚胆魄,才搞成现在这个模样,我看还不如太师!太师在的时候,哪里容得曹瞒跳脚?”
这把众人心中的苦楚都挑出来了,又都跟着说:“兵卒将士常年浴血刀尖,岂能用常人之理看待?我等奋死旗下,却连点金银都不让人抢,哪里过得下去?你看孙策说是他的世侄,不也阳奉阴违?陈庭坚真不算知兵!”说着就开始怀念当年董卓收刮两京,人人满载金银美女的好日子了。
这时候胡轸都让众人安静,然后对着老友们说道:“男儿富贵要自己取,用嘴在这里占便宜算什么事?”说罢又拉着董越的手说:“真要是觉得不满,等我到了敦煌,掌握了四郡大权,又有老董在中军,想做什么事情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