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缓缓摇头,他自知自己样貌极易辨认,任如何乔装也没有作用。便向董白伸出左手的断指,又指了指眉骨间的疤痕,叹息道:“贾诩此时不封城,又知我不死,定是在城门广派精锐亲信,等我自投罗网啊!”
但董白想了一下,说:“要么备些钱财,贿赂他们,还怕出不去吗?”
陈冲说:“不可,贾诩带的这些人,都是你阿翁的旧部,久居深山而不移,忠心可鉴。决计不会因些许钱财,便误了大事的。”
董白默然叹息,忽而又双眸一亮,对陈冲说:“你在这里歇息,等我片刻,我很快回来。”说罢,少女如惊鸿翩跹而出,曼妙的背影让陈冲升起异样的感受。他转念又想起自己此次中伏的理由,不禁有些发愣。但他又明白,无论是何理由,自己对杨修并无防备,敌明我暗下,冷箭无处可防,自己仍会是这个下场。
想不到出路,陈冲心底泛出深深的疲倦感,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还要思考,于是很快沉睡过去。
睡梦中,他好像遇到了值得高兴的喜事,故而陈冲醒来时,感觉自己精神好了些。但他一睁眼,看见的便是董白的睡颜。少女双手握着陈冲的左手,竟趴在榻前睡着了,桉上的灯火明明灭灭,正显得董白的烟眉似蹙非蹙,嘴角似喜非喜,仿佛是浸泡了梅花的冷酒,浓烈与芬芳并存,朦胧又清冽。
陈冲一时看得出神,左手不自觉地要收回来,不意却惊醒了董白。董白茫然地坐起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才记起心上人就在身边,颇羞耻地把手放下来,对他轻声问道:“伤好些了吗?”
陈冲这才恍然,发觉伤口也不再如此前那般剧痛,努努力,竟能勉力坐起来了,他便颔首说:“好些了。”董白听罢,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陈冲问:“白姑娘方才到哪里去了?”
董白说:“我到城门去了一趟,看看情形。”
陈冲不禁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笑,他想,或许是被少女的自信感染了吧。于是又问:“情况如何?”
董白说:“你若能够下榻,天亮了,便可以着手出城。”
陈冲吃了一惊,他说:“当真?”
董白流露出庄重的表情,慢慢说:“你忘了,我本是渭阳君。凉军中多有我的叔伯。”
陈冲终于明白了她的想法:原来她想赌一把,要在凉人前暴露身份,来为自己求一条出城的生路。可若是不成,让吕布知晓,她哪里还有命在?!
陈冲沉默良久,字句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