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知晓家声重要,也不敢直言对抗检财,以免污了清白。而是唆使府掾们向尚书台上书,极言行政之难。毕竟现下天下不定,人心思乱,地方多有违法乱律事,即使西京试行,也将使州郡离心,不若先图一统,再谈其它。
最后是长安中各级小吏。若是说六百石以上官员还多有积蓄,即使不贪污也能交际如常,但这些百石吏们却不行,若不上下其手克扣钱财,一来无金银打点关系,二来饮食用度也大受影响。若陈冲整顿吏治,他们所受影响才是最大。
虽说这些小吏无从发声,但京内有人推波助澜,竟联名写了一副千名状,转交到司隶校尉府上,以此令误国生乱,彷佛晁错为由,恳请陈冲收回成命,另行他是。
朝野影响如此之大,实在是超过了陈冲预料。他此次上表,已是将整顿吏治的时间大为延缓,以一年为期,先在京中尝试推行,孰料竟遇到如此磐石般的阻力。以至于天子都生出踟躇之意,询问他是否要暂缓此事。就连他门下的许多学生,都颇为彷徨。
譬如徐干,他在太学时,素好随陈冲下乡野收集民风,将那些詈骂贪官污吏的民谣编写成册,将之广布于太学。陈冲入京后,他也任职为京兆文学从事,将自己几位族弟也随之入京,在光禄勋府中做些掾吏文书,就是如此职位,竟也在千人册上写有姓名,这令徐干大为惶恐。
但陈冲深知,越是难干的大事,就越要早干,若是事事都瞻前顾后,以所谓保全大局的名义浑噩度日,才是真正地有损大局,遗祸千秋。他在收到名册的次日,召开常朝,令京城内三百石以上官员尽数到灵台参会。
此次大会,与会官员两千余人,便是灵台宽大,也略显拥挤。加之陈冲早早派人,对周遭百姓传有消息,说会上议有肃清吏治等事。农人们顿时云集,灵台上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打听着灵台内部的传闻。
等一切就绪,陈冲方才缓缓走到台前。百官看过去,发觉陈冲穿着的不是朝服,而是一身戎衣,天气冰寒,可陈冲披了一身素色的羊绒披风,一手持千名状,一手持青釭剑,脚穿鹿皮靴,头戴虎卉冠。即使是最后的官员远望,也能察觉出几分肃杀之气。
在陈冲台下站着四名男子,陈冲每说一段,他们便高声复述一遍,使周边的人都能听闻。作为训政的开头,陈冲并没有先就事论事,只是对各位公卿问好,而后回顾起往昔来。
他说:“我今年三十四岁,虽说比大多在场的诸位元老公卿年轻,但说起在朝中入仕的岁月,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