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惶。随即看见段煨对小贩的态度不坏,心中稍安。但等他们悄悄一问,知道他就是董卓麾下旧七郎将之一的段煨时,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脸色发白。
段煨回头看见身旁的商人,又见道前停着三辆马车,从车辙的痕迹来看,这三辆货车中应该被货物装得满满当当。他一时好奇,不由得又站起来,上前与这几个商人笑谈问,他们从哪里来?运了些什么?一趟能有多少收益?
商人们诚惶诚恐,货物就在旁边,他们不敢隐瞒,一一如实回答。原来他们是河东卫氏的远亲,如今河东缺粮,他们便从河东运了三车绸缎来,希望在弘农换成米粮,再运回河东,高价卖出去。若是在往常,这一来一回下,得利当在六倍左右。可现在朝廷滥发小钱,全国各地物价飞涨,以至于民间集市只接收五铢钱,利润也就减半了。
段煨闻言非常感慨,上前看了他们丝绸的品质,入手清凉柔顺,都是上等的织品,于是跟他们商量,用市价买了一车下来,商人们没想到这位凉人的军头如此好说话,慌忙拜礼谢恩,段煨只挥着手说:“算啦,算啦,这不过本分而已,有什么可谢的呢?”但商人们仍是谢恩,又说了些歌功颂德的话,然后离开。私底下又感叹说,段郎将为人谦和近人,真可以说是凉人中的异类了。
但段煨的心远不止表面看似的那般平静。长安政变后,他每过几日便要向长安派几个斥候,去打听三辅最近发生的消息。有的尚未回来,而已经回来的则没有真确消息,只知道太师被烧死了,然后又知道郿坞已被攻破了,但对于长安对凉人的政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种情形下,朝廷迟迟没有派遣使者过来,而他派使者到城中汇报军情,军报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这使他分外忐忑。于是他干脆到下阳城来,实际上是想打听北方刘陈的动作,这一月间,他们也一定收到了消息。而如果他们与朝廷有联系动作,自己与陈冲也算有旧谊,如果可以,他打算借助陈冲的路子,与朝廷保持关系。
但是问了几批路人,都说并州州府一片静默,显然也在观察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这让段煨颇感不安,纵使脸上仍面带笑容,但心底已经在不自觉地构思以后的退路。
“莫非太师的大业就这样全完了?”他心中暗问,随即悲伤地想:“可能确实如此。”
骑上战马,离开下阳城,他转而向陕县走了两三里路,他勒住马回头看着那些络绎不绝的来往路人,在心中想着:如果没有这些勾心斗角,没有战事,天下人都能够安居乐业,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