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谈大义,却说:“庭坚,你知道我今年几岁了?”这话一开口,岁月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陈冲恍然记起,这段日子,他还未找孙坚谈过心,两人上次这般对话,已经是十年前了。
不等陈冲回答,孙坚接着说道:“我今年已经三十有七了,你多大?”
“将至而立。”陈冲答道。
“是了,我大你近八岁。”孙坚先笑了起来,笑完,他低头看自己的粗壮手指,叹息说:“我出身不比你幸运,你是颍川陈家子,太丘公名扬四海,我不过是县吏小儿。当年你在吴郡与我结识时,你十七岁,我二十四岁,那时你已名扬四海,被称之为熹平龙首,而我不过是下邳县丞。”
他看着陈冲,陈冲插不上话,听得他继续说:“当时虽多受你提携,帮我做了下邳令,但我当时自以为才绝江海,因杀降一事与你起了龃龉,你与我断交而去,我还以为没有大事,现在想来,那时我多天真啊!只因新任的刺史以我喜好自作主张,又出身微寒,就对我十分不喜,从此,我的官运也就到头了。那时我十分懊恼,眼看着自己一日日老去了,以为这辈子都功业无成,又放不下面子找你,转眼就蹉跎了四载。直到黄巾鼎沸,又幸有朱将军提携,我才重新有了机会。”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笑,最后总结道:“可我每天如此舍生忘死,身上的伤疤有三十来处,如今又攀上了袁家的大树,官位却还是及不上你,庭坚,我真是嫉妒你啊!”
陈冲听着他悠扬的叹息,也是第一次听他做如此推心置腹的交谈,不由得也有几分情动,他说:“是啊,文台,所以我非常敬佩你,你天性刚猛,百无禁忌,勇往直前,是有大智慧的男子,如今你名动宇内,也不会再有人小觑于你。”
“只是视人命如草芥。”孙坚接道,见陈冲有几分尴尬,他斟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笑道:“你没必要难为情,你当时说得对,确实如此,想必我出荆时连杀王睿、张咨,天下非议我的人也不会少罢。”
看着他那张坚毅果敢的脸,以及覆盖脸颊和下巴的粗硬黑色连鬓胡须,陈冲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当年他在下邳带自己游猎的场景。那时孙坚眼神不可一世,满是坚定的孤高,脊背又直又硬,好像华山的奇石,如今他却露出这种伤情之态,想必这些年过得十分辛苦。
陈冲一走神,就没注意到孙坚接下来说了什么,突然又听到他说“你知晓我为何打算退兵吗?”,这才一下子回过神。他沉吟片刻,说道:“应当是袁本初起兵攻打袁公路,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