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
二十九日的早晨,刘宣在房内辗转反侧,未等到三更的鸡鸣,他便翻身掀被起床,坐入案席怔怔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竹简间的编绳,良久才觉得身上衣被单薄,脚趾手指被十二月的冷风冻得发红。
站起身,刘宣不住搓手跺脚,将家奴叫起给房中点燃炉火取暖。老奴抱来薪柴与茅草,打火石打了数次,火焰终于腾烟冲起,呛出一股灰烬与水汽纠缠的糊味。刘宣急坐一旁,忽瞧见他脚边放着一副六博棋盘,他心思一动,将六枚博箸取出,握在手中,闭目心中默默祈祷道:“如若掷得六点,今日当无事发生。”
刘宣将手中博箸一齐掷出,看有几箸露出圆面,一看,不禁怅然。他不甘心,又收起博箸,继而连掷数十把,屋外雄鸡唱白,屋内身影渐淡,刘宣没能掷出六根圆面。原木此刻红得通透,炭气升起来,暖意终将他熏得昏昏欲睡。朦胧中,刘宣失望地渐渐睡去。
等他再醒时,天已经大亮,家奴报信说,左贤王正骑马等在门口,问他何时出门参与祭天典礼。他回说:等我穿上祭服。他身上穿的还是汉人常服,右衽丝制深衣,一副儒生打扮,但今日是匈奴一年一度的祭天典礼,他须换上三层绢制云纹内袍,穿上鞣制齐脚狐裘和一双狼皮长靴。
等他牵了马走出门,见刘豹蹲在门前,看几名随从给坐骑喂食草料,转头见刘宣摩挲戎装袖角的模样,忍不住笑说:“三叔也不习惯戎装吗?”刘宣见这位只比他小两岁的族侄,想起于夫罗的话语,太息道:“巍巍苍山,离离青草,这本就是生养你我之地,如何敢不习惯呢?”
于是两人与侍卫一同驾马走向城东祭坛。路上,刘豹对刘宣说:“三叔,昨夜我梦见一个奇怪的东西,要向三叔请教。”“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天色血红,我行在一水畔,见两只青色的鹞鹰在水畔争一白鱼,一鹰争鱼不得反被抓破长颈,眼看是不活了。”
“另一鹰得白鱼远去?”刘宣听到这里,不禁驻马侧目,对刘豹问道。
刘豹却摇首否决,继续说道:“那白鱼以尾拍鹰喙,青鹰一时咬不住,竟让那鱼跃入水中。青鹰追鱼不及,被水草缠住红爪,恰逢大雨涨水,那青鹰竟淹死在水畔里了!”
刘宣想想说:“双鹰争鱼,不解,但是血色主凶,双鹰偕亡,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你我最近要注意些才是。”
两人说着,一路来到天坛前。
天坛以白石筑成,方圆十丈,上刻有日轮,白鹿,伏虎,浮云,凡此总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