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夜赶回,身上的戎装还未来得及脱下,手中抱有一方漆盒,于扶罗颇为尴尬,但也不失热情,见面便向陈冲行礼讪笑道:“不知太守远临美稷,在下却是招待不周,让手下冲突了太守,特以此礼向太守致歉。”
陈冲接过漆盒,摇首叹道:“大王何来冲突于我?我只是叹息大王不珍惜子民,人命如何,不可以钱物衡量”话未说完,陈冲将漆盒打开,血腥气随盒盖骤然腾起,夹杂些许尘土,但仍然盖不住血肉腐烂的味道,这是一股陈冲熟悉的味道,让他险些喘不过气,陈冲的内心顿时升腾出巨大的不安,看向漆盒中的“礼物”。
不出陈冲所料,确是那颗“当户”的头颅。昨日还颇带些趾高气昂的面孔,如今已闭上双眼,但咬破的嘴角还是可以看出他生前最后的懊恼和痛苦。昨日石桑曾与他说,匈奴人都愿死在马背上,没有无力与哀伤,只有一腔热血。此人也会有类似的不甘吗?
陈冲将漆盒闭上,不顾身旁匈奴贵种们的诧异神色,将它置于地上,跪在布满草根的泥土上,端正地跪拜再三。随后又将它抱起,叹道:“我不杀君,君却因我而死,是我之过也。”
这一通礼拜让于扶罗颇为不安,还未等他说话,又见陈冲正色道:“大王,以我汉人习俗,当全尸下葬,其灵方能安息,不知大王可知此人躯在何处?”于扶罗不意陈冲竟是这等反应,只好讪讪回复道:“太守莫忧,其躯已交予其妻。”
陈冲便将漆盒递还给于扶罗,嘱托道:“那还请大王将首级交还家属,死者为大。当户固有一时之失,但罪不至死,我所为者,无非公道二字,羯人非是牲畜,当户非是家财,如果你我将百姓如此蔑视,大汉与匈奴甥舅之邦,又焉能国祚长远呢?”
在场众人神色各不相同。羌渠单于见陈冲并无敌意,神色放松下来,而休屠王呼利拔则眉头紧锁,左贤王于扶罗显然是大不以为然,但碍于陈冲身份,由自己有曲在先,不敢直言反对,只是收下漆盒,尴尬应是。
大且渠看向陈冲的神色倒是立刻柔和许多,对陈冲说道:“大人此言,乃是正理,我听闻大人原是大汉博士,学富五车,如大人有闲,且渠部欢迎大人常来讲学。”
羌渠单于却没有更多反应,松了口气,叹道:“陈太守只身前来美稷,却不入王庭一叙,可是嫌我年老,匈奴粗陋?小王对太守大人倒是闻名已久,恨不能相见啊。”陈冲摆手回道:“单于客气,在下只是事先与刺史有约,刺史专管征调之事,在下绝不插手,虽有一晤之心,但也得公事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