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止住,月光辉映着流水。
许元迟迟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即便他答了也没用。
因为李玉成只问了半句话。
那你呢?
那你手下的家臣们呢?
相国府若只是一个地方军阀,即便再庞大也兴许有着回旋的余地。
以裂土封王的形式。
但可惜相国府直接盘踞在大炎的心脏之上,已然沿着大炎血管骨髓蔓延到了皇朝的每一个角落。
矛盾无解。
现在没爆发只是因为还有着宗门。
一旦宗门之祸被平息,剩下便是皇相之间的八角笼。
许元深吸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道:
“因噎废食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今夜前来不是为了与你商议此事。”
李玉成收回了轻拍许元的手掌:
“居高位,万事皆需未雨绸缪。
“孤知晓你今夜来此是为了征求一个皇族与相府之间继续合作的可能,在宗门覆灭前继续合作的可能。”
李玉成继续抬步向前。
伴随着潺潺溪流水花,
他走得很慢,声音也很轻。
沿着静谧河谷走出数十米,李玉成回眸,一双星眸中带着倦怠,微笑:
“你想要追求与皇族的“和平”,应当去北城外寻昭渊,孤做不到。”
“.”
许元眼角跳了跳,一股被耍了的无名怒火开始在心底升腾:
“太子,此话可不能乱说。”
“.”
身着金蟒鳞袍的中年男子却只是以平静而坦然的眼神与他对视。
被立为储君六十载,监国上万日夜。
时间,让李玉成经历了太多太多。
岁月,让他不再年轻,也让他心境不再狂傲,傲慢,谦虚,骄狂,气馁的经历于眼前如烟而过
他于无数人的歌颂中诞生,于繁重的学业中成长,源自血脉的让他从记事便承担着繁重的责任,身边的人告诉着他,他未来将坐在那个九鼎之位上,背负皇朝兴衰的主宰。
但如今他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岁。
权力在他指尖如流沙般消逝。
所谓的九鼎之位距离他也越来越远。
在这些日夜中,他恐慌,他畏惧,他试图找到破局的办法巩固自己的地位,但却恍然的发现自己的结局,似乎从出生起便已然被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