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才知,死去的妇人是我奶娘的亲妹妹,罗保富残害的是奶娘妹妹一家。奶娘坐在妇人坟前哭了许久,眼睛哭肿了声音哭哑了,可天地间没有任何神明会回应她。我那时还不懂事,不知道怎么安慰奶娘,就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奶娘见我的举动,一把将我抱进怀中,又痛哭了一场。”
“自那以后,奶娘便对季家寒了心,但她待我还如从前一般,甚至比从前更亲。我虽不知奶娘心中是作何感想,也知道是因为爹和罗保富才让奶娘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后来有一日,全府家丁围了我的院子,他们将奶娘绑走押到了前厅,我才知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奶娘不是不恨了,只是将恨压在了心底。她一直暗中收集爹犯罪的证据,希望有一天能为妹妹一家报仇雪恨。”
“可她终究是大意了,她一个孑然一身、对我又有慈悲心肠的妇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我爹那种老奸巨猾的狐狸?爹娘当着我的面给奶娘施以杖刑和拶刑,我当时太小,怎么也推不开拦住我的两名家丁,爹娘也不顾我如何哭闹,执意要给奶娘上刑。我就只能亲眼看着,看着奶娘的十指在拶子之下逐渐变形,听着她手骨碎裂的声音,再亲眼目睹棒子高高抬起,再狠狠落在她的腰腹部,亲耳听着奶娘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睁睁看着奶娘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两旁下落。”
“奶娘的脊柱被打断了,当场连吐几口鲜血。明明奄奄一息,却怎么也不肯闭眼,她死死咬着下嘴唇,一直撑到我爹示意那两名家丁放我到她身边,我现在还记得她看到我时的眼神,没有一丝恨意,只有浓浓的不舍。”
“我泣不成声,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悲伤,像是有人在抽离我的灵魂一般痛,府上唯一待我如亲人的奶娘就要离开我了,可谁能帮我呢?”
“我的亲父母就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悲痛和崩溃,甚至我连咳出了好几口血,我的爹娘也仅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淡定地让人去叫府医。”“只有奶娘,只有她濒死之际还一直牵挂着我,心疼着我。奶娘临死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孩子,我是娘’。我恍惚了一瞬,来不及震惊,脱口而出喊了她一声‘娘’,奶娘听到这一声‘娘’,满含幸福的泪水闭上了眼睛,停止了最后一丝气息。”
“我怎么也抓不住她下滑的手,泪水早就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便不省人事了。”“昏迷的那几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奶娘没死,她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她甜美的笑着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