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她,按住她肩头的那只手掌,此刻已经落地了,可这一次没有。
苏牧松开手,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弯下腰来,油纸伞便随意地夹在脖颈上,而后低头,在她的裙摆上,打了个结。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在这一刻,他们并不是生死仇敌,而是真正在烟雨中赏游的一对男女。
他缓缓站起来,朝雅绾儿笑,虽然她看不到。
“保重呵。”
说完这句,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撑起伞,率先走下了桥,向东。
她身子轻颤,静静立在雨中,油纸伞偏了,打湿了她的眼睛,打湿了她的脸。
她呆呆地走下桥,往西,她踩过每一个积水的水洼,虽然裙摆被打了结,但还是很快被溅湿。
“有甚么用…有甚么用!”她喃喃自语着,油纸伞已经正回来,遮挡住了雨,她的脸上却仍jiù撒落点点玉珠。
苏牧在她的裙摆上打了个结,也给他们之间,打了一个结。
她愤怒,于是一掌拍在了路边的桃树上,树皮翻飞,上miàn留下一个新鲜的掌印,她的手顿时鲜血淋漓。
是的,她根本就不需要解药,或者说,她需要的,并不是体内奇毒的解药。
体内的奇毒,其实早就解了,她中了另一种奇毒,在心里,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解开,可恨的是,苏牧还打上了一个结!
她失魂落魄的继续走,身后的桃,有一枝,在极其错误的时间,开着一朵成熟而孤单的粉色花,在烟雨中摇摆,不知道最后能否结出果实来。
苏牧没有回头,他也不知道雅绾儿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有她在身边,或许是应付方七佛,最好最重要的筹码,但他再也不想把她当成筹码,因为这些天,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天盲女,他不忍再给她添加哪怕一丝丝的伤害。
从拱桥下来,他很快又在一座小民居的墙角,发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印记,就像在槐树根上发现的一样。
他迟疑了一下,而后走入那条逼仄的雨巷。
有三五人披蓑衣戴斗笠,拖刀而来,双眸如狼眉如鹰,显然是苏牧这些天如何都摆脱不了的死士!
没有了雅绾儿在身边,他们不在忌惮苏牧,不需要再投鼠忌器,作为大军师身边的死士,他们自认为足够了解苏牧。
微微闭上双眸,苏牧收了油纸伞,而后用力将油纸伞往前投掷了出去,很高,很远。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