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残阳如天上文圣的朱红笔尖,将人间山河都描绘成了血红之色,西溪的某处河滩弥散着浓郁的血腥气,不知名的归巢鸟儿,呱呱怪叫,而后停在一座坟头的残碑之上。
赵鸾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贪色的鬼,这么久了,怎么着也该轮完了吧...”口中骂着,她心里似乎又有些羞涩。
虽然她与宋知晋有过极为亲密的举动,但最后一层纱却仍未揭破,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女,平素里性子开朗跳脱是一回事,但并不代表她不知羞耻。
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她会为这些人轮流羞辱一个无辜的两家姑娘而羞涩,却没有对这个姑娘产生半分的怜悯和不忍。
因为在她的心里,她在云上,而陆青花则在泥里。
虽然果决狠辣地派人羞辱陆青花,用以报复苏牧之时,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心硬似铁杀人如麻的江湖女侠,可她在家却不过是个习惯了骄纵的千金小姐。
天黑了,作为千金小姐,她是会怕黑的,特别是护院们都没有在身边的情况下。
眼看着红霞慢慢地黯淡了,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她也着急起来,顾不得太多,提起裙裾,快步往护院那边的方向走去。
因为害怕听到陆青花的惨叫和那些男人们的声音,她走开得很远,此时去寻找那些护院,才后悔自己不该跑那么远,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收拾那老姑娘,为何连靠近一些的勇气都没有?
“赵鸾儿你真没用!”她骂了自己一句,而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河滩上,芦蒿的叶子在她的手脚上划出浅浅的印子,被汗水一沾,刺刺痒痒的,她觉得很是烦躁了。
好在已经不太远了,只要穿过这片芦蒿,就能够到达了。
她从未吃过什么苦,对于她来说,今天走这段路,应该是这辈子最辛苦的时刻,然而她心里是开心的,认为值得的。
当陆青花成为残花败柳中的残花败柳,她倒是要看看苏牧还会不会与陆青花嘻嘻笑笑地并肩而行。
然而当她拨开最后一片芦蒿叶之后,她在一瞬间停止了呼吸,脑子里空白一片,一股凉气从她的脚底板涌上来,沿着脊梁骨刮起一路的鸡皮疙瘩,而后冲上头顶,炸开微微的电流,使得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
晚霞的余晖之中,一身是血的苏牧,背着沉沉睡着的陆青花,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他身上的血迹凝固了一半,像鲜活的印泥,他也第一时间看见了惊愕在原地的赵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