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渐渐地将头低了下去。
和尚用力擦去脸上的鼻涕眼泪,哭着骂了一通,他心情平复些许,他摸摸光头,看着坐地上颓然的男人,口唇抖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沉默许久,小凤喵又喵了一声。
和尚看了小凤喵一眼,双手合十,叹息一声:
“人的一生有三次‘新生’,一是出生时,二是成人时,三则是载入史册时;人的一生也有着三次‘死亡’,一是在心跳停止时,二则是在背负骂名被千夫所指时,第三次,则是被世人彻底遗忘的时候。”
男人闻言,低垂的头颅猛然抬起,从头发缝隙间,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和尚。
和尚微微一笑,脸上泪痕未消:“这是‘妹妹’曾对我说过的话。郑大哥,无论那人是谢洛河还是凤北,她终归是她,若连你也忘了她,她便是真的死了。”
男人浑身一震。
和尚又摸摸光头:“小僧这些年的经历你也看见了,小僧惨遭心魔之苦,懵懵懂懂过了好多年,郑大哥你是否想过,由始至终,出现在郑大哥面前的,并非两百年前真正存在过的谢洛河,而是,产生了‘谢洛河心魔’的凤姑娘?”
男人愕然,片刻后,他泪流满面。
翌日。
艳阳高照,洗去晦气。
院前,和尚仔细地为男人擦拭身体,修剪头发,刮净胡须,穿上崭新的衣袍。他用这些年累积的军饷,买了一辆马车,将男人背起,坐在马上,吆喝一声,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座小城。
车厢内,男人头发黑中夹着白发,远看像是满头的银丝。和尚将他的银发梳整齐了束起,让他看起来容光焕发,只是那消瘦的面容,深陷的眼窝,英俊不复当年。
“大哥,我们去哪?”
出了城,和尚高兴地问。他很开心大哥能走出颓势。
“回家。”车厢中,男人紧抿双唇,漠然说了一句,指了方向。
一路颠簸,二人结伴,和尚照顾断腿男人的生活起居,一路向东,三月后,气候温暖,他们来到了东海之滨,那里有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谷中雾霭朦胧,隐约可见楼台飞拱,谷外镇上传,那里曾住着一家隐世高人,如今没落了,家中荒芜。
沿着小路,马车停驻,和尚背着男人,走上了山。山腰坐落着一个大宅,大宅门庭冷落,墙垣爬满青苔,木门上长满了霉斑,门上镶嵌着两只活灵活现的铜狮,狮口衔着门环,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铜绿,锈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