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乐沉默了会儿。
“我爸爸妈妈很可怜的,”她说,“我想要陪着他们……”
余樵在夜色中出了林其乐的家门。林其乐追出来,想说再见。余樵头也没回,手举起来摆了摆,权当道别了。
六月份,中能电厂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们正紧张地为毕业考试做最后的准备。
杜尚告诉林其乐,他爸和他妈去省城办离婚了。
林其乐坐在包裹着黑色保温材料的暖气管道上,问:“为什么一定要去省城办?”
杜尚坐她身边,想了想:“因为我妈的户口在青海,我爸的户口在省城。”
林其乐不说话了。
自从新年一过,林其乐感觉杜尚仿佛一夜长大。就像孱弱的少年一朝屠龙,终于驱散了头顶终年不散的阴云,他将要成为英雄了。
杜尚捏着手里那盘《范特西》的磁带:“我爸在省城的房子也给我和我妈了。”
林其乐“嗯”了一声。
别的朋友都不在了,只有他们两个。连群山工地家属大院这几个月来也搬走了不少人,大人们说,这里的项目即将结束,只剩收尾工作了。
杜尚坐在林其乐身边,突然哼起了一段旋律。
林其乐听出,那是周杰伦磁带里一首歌的前奏。
杜尚嘴里絮絮叨叨唱起来了。
如果他有一双翅膀,随时出发,他就会带他的妈妈走了。
“我发现还是中国话唱起Rap来有意思,”杜尚摇头晃脑,对林其乐讲,“以前.T的歌词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其乐又“嗯”了一声。
“杜尚,”林其乐轻声道,“这盘磁带就送给你了。”
杜尚一愣:“不我本来是想还给你——”
“我又买了一盘。”林其乐说。
杜尚看她。
“蒋峤西转走的时候你哭,蔡方元转走的时候你也哭,余樵转走了你还哭,”杜尚顿了顿,笑了,“我转走你就别哭了吧。”
“嗯。”林其乐点头答应他。
“那……等我去了省城,我去蒋峤西家门口替你堵他去!”杜尚说,边说边撸袖子,“我就问他,你凭什么不给我们樱桃打电话?”
六月末,中能电厂小学的毕业考试结束了。
放学路上,林其乐独自一人背着小书包,往家的方向跑。
她一进门就喊:“爸爸!妈妈!我的分数够上群山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