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复健房,甄意不经意看了眼手表,轻声嘀咕:
“时间刚好,去看淮生,今天是他头七呢。”忆起淮生死前清澈的泪水,她心里堵得慌,想起什么,声音更低了,
“顺便……也去看看杨姿。”
一月中旬的一天,天空灰蒙蒙的。
墓地里没什么来访的人,举目望去,只有几长排深黑色的骨灰墙和大多已经枯败的鲜花,萧索而凄凉。
气温有点低,风也大,甄意下意识地裹紧大衣。
言格牵着她的手,拿着几束花,走在她旁边。两人很快找到了淮生的骨灰格子,小小的一个,贴着他的照片,黑白色让他的脸庞看起来愈发干净清秀。
他原本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他的旁边就是淮如。
巧的是,他头顶上,便是徐俏。照片里,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正冲甄意甜甜地笑着。
甄意又看了一眼淮生那已定格成黑白的照片,心想,有她们两个在,他应该是可以安息了。
她在骨灰墙上找了好一会儿,依次看到了唐裳和宋依,一瞬间,便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再想想其他人,崔菲,许莫和许茜,他们葬进了有钱人的墓园,而林涵,沉睡在烈士公墓。
过一会儿,又看见了杨姿。
甄意想起淮生的转告,说当时,甄意和甄心斗争着,不肯杀杨姿,晕了过去。而杨姿死前哭着说了声“对不起”。
现在,照片上的杨姿干干净净的,漂亮极了。抿着唇,淡淡地笑着,没有恶意,没有迷茫,也没有仇恨。
为什么,人要等到死后,才变得纯净透彻?
曾经,亲如姐妹;曾经,渐行渐远;曾经,分道扬镳;曾经,反目成仇;
如今人死了,所有的情绪,亲切,信任,友好,淡漠,不解,厌烦,憎恶……一切都烟消云散。
连伤感都没剩下。
甄意没什么可告别的,待了一会儿,就挽着言格的手一起离开。
走了几步,和一个带墨镜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甄意不禁止住了脚步,那是报纸上和正统新闻里常见的熟悉面孔,听说最近仕途很顺。
只是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人知道,多年前,他和他怀孕的夫人利用一个少女的好心,把她囚禁做了性.奴;更不会有几个人知道,多年后,这个臭名昭著的杨姿,会是他和那个被囚少女生下的女儿。
郑颖,杨姿,两个女儿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