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做事的人,皆被束住手脚,难以施展。
“上海滩是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他说:“咱们这儿的商人,最早接触外来的思想。我们太卑微,以至于很多人打心眼里觉得咱们自己是劣等人,咱们的一切都是坏的。”
“所以迅速被外来的东西污染。”
“商道即人道,无德必无财;小胜靠智,大胜靠德;然而现在很多人抛弃了为商的‘德’,心中无国、眼中无家,视黎民百姓如菜籽,视洋人的强盗逻辑为宗本。哎...哎...”
于杭兴叨叨絮絮,脸上的皱纹极深。
赵景阳只是听,不说。
这儿有一个本质的问题,德也好、利也罢,终究是家国孱弱,人心离散;没有强大的家国为倚靠,面对外来者,又怎能不低一头?
想想法租界那个公园门口的‘华人与狗’,这个时代的悲哀,一目了然。
直至天黑,又在于杭兴家中吃了一顿晚餐,赵景阳告辞而去。
出门,上了车,问石头:“吃饭了没?”
石头说:“吃过了,于家的管家安排的。”
赵景阳点头:“回家。”
已是夜色深沉。汽车不紧不慢的行进在马路上,前后一片寂静。除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只偶尔有风声。
于家位于公共租界的南端,赵景阳这一路回去,还须穿过法租界,不近。
汽车碾过马路,几条野狗在车灯的灯光里夹着尾巴乱跑,偶尔能看见街角黑暗之中,一些流浪汉蜷缩着,也不知是死是活。
忽然,街边的一条巷子里,先后冲出来几个人。
石头吃了一惊,忙踩刹车,汽车轮胎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连带着汽车的喇叭声响成一片;却仍听砰的一下,有一人被撞了出去。
石头骂了一声,停稳了车子:“景爷...”
赵景阳摆了摆手:“下去看看。”
石头点头,推门下车。
正这会儿,巷子里又冲出来一群人;提刀子带棍的,一看就知道是帮会里的打手。
石头正要走过去看看被车撞的人怎么样了,见此顿足。
这会儿,先跑出来的那几个见自己人被撞了,分明要钻进街对面的另一条巷子,又回转过来。
听到人喊:“阿星!”
喊过之后,应是看见追兵,一时间踌躇。
追来的那伙打手见这儿一辆车停在当中,也放缓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