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想不被发现,就要一辈子隐姓埋名,藏身于山野中,做个农人村妇,难道清平愿意这样?
刘甄叹了口气,往事历历在目,她整了整装束,垂下眼,在踏过重华宫宫门时,又变成那个颇得太女倚重的刘尚女。
下了一夜的大雨,宫殿顶上的琉璃瓦被冲洗的明净,在朝阳中反射出一片无比眩目的金红色,刘甄看着雨后澄澈的天空,忽然觉得哪怕清平真想离开,从此做个这样的人,也未尝不可。
清平回到府中时已是天光大亮,张柊见她回来,便在厅堂招呼下人备饭。
清平在桌边落桌,有仆人送上碗筷,张柊若无其事道:“昨夜下了一夜雨,今早起来不曾想竟放晴了。”
“晴天自然是好的,使人将屋里的褥子拿出去晒晒,晴不过几日,到时候又得下雨。”清平舀起一碗粥喝了几口道。
张柊注视着她道:“……竟不知你对长安这般熟悉。”
清平手中一顿,瞥了他一眼道:“曾在长安求学,也是住了几年,说熟悉也熟悉,说不熟悉也不熟悉。”
张柊有些尴尬,低头用饭不语。两人各自心怀秘密,本就无话可说,清平用完饭便回了后院书房中去,临走前低声道:“看好那些下人,别让他们随意走动,宅中的事情,要劳烦你打理好。”
张柊压下心里疑惑,无论他对昨夜所见有多少猜测,此时他也不得不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深夜出现的马车,身着近卫服饰的女子,他深吸一口气,明白他们彼此都需要等待时机,而这种等待,恰好是最让人倍感煎熬的。
清平坐在书房中翻着那本账本,她手上这本自然不会是原本,而是另行抄录的副本,她翻了几页,慢慢合上放在手边。
她手中这本账本记载的东西几乎可以颠覆整个贺州官场,世家大族手伸的如此之长,将贺州瓜分殆尽,贺州官场贪墨横行,世家肆无忌惮,几乎已经将贺州官府压在下面,朝廷多次派去的官员整治,但都无从下手,皆无功而返。贺州甚至成为一块铁板,谁敢去踢,就会遭到激烈的反击与报复。
这只是一州之景而已,那其他州呢,是否也是这般黑暗糜烂?世家自建朝初便已盘踞在六州土地上,当时朝廷需要仰仗她们,但历经种种变革后,到了今天,她们已经成为能插手朝廷决策的庞然大物了。通过不断在朝中举荐和插|入合适的官员,达到为其谋利的目的,再通过联姻,使得彼此的关系更加亲密,这已经是一条巨大的利益链。
所谓冰冻三